话题终结。
董岄吃饱了,身上也暖和起来。她四下张望,灯光很亮,依稀可见不远处的山丘。她观察了一会儿地形,收回视线。
两秒后。
她突然抬眼,再朝那条山边小路望去。
她发现,那条小路,是绕着这片湖建的……
也就是说,她走了一个多钟头的冤枉路!她居然饿着肚子,绕着这面湖,走了一个多小时!
董岄恨不得掐死那个路痴的自己。她不动声色,假意只是在看风景。
她忽然想起,这里讲话音量稍大就会有回音,那么——
“天黑之前。”董岄看着傅泱,“你就在这里吃饭了吗?”
傅泱把抽纸递给她,说:“嗯。”
董岄心不在焉地擦了擦嘴角:“那你……”
“没看见。”傅泱说。
董岄:“……”她还什么都没问。顿了顿,她继续说:“那你……”
“没听见。”他回答的速度比刚才更快。
董岄:“……”
这答案,等同于在对她说:“我都看见了”、“我全听见了”。
董岄耳根发烫,脸烧得厉害。
反正老脸都已经丢尽了,也不在乎多丢一次。董岄决定,趁着现在,把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情一并做了。
她稍微斟酌了一下,说:“你还记不记得,住你家隔壁那小姑娘?”
傅泱表情有点意外,说:“记得。”听她家人
叫她小月亮。
董岄紧张起来,问:“那你,对她印象怎么样?”
“你问这个做什么?”傅泱不回答。他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
董岄:“好奇你的邻居。”看样子是没什么好印象。没有值得夸奖的优点,说明这个人一身的缺点。
突然不知道该高兴他给她留面子,还是该悲伤,他对她没一点好感了。
傅泱说:“这次做过调查了?”
董岄一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上次她没调查过陆羽,连人家有没有未婚妻都不知道就去撩。这次为了泡他,做足了准备,连从小到大的邻居都调查过。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对小时候的她印象明显不怎么好,套不了近乎。
董岄有点苦恼。
她没话找话:“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跟陆羽不认识?”这好像有点强人所难。
是她送陆羽去的医院、用他的卡缴的费,对方还一口一个宝贝喊着,说不认识,谁信?
“重要吗?”傅泱坦然道:“我们不熟,将来也不会成为朋友。我对陌生人的三观没有要求,你不需要证明你的人品。”
董岄:“……”虽然她思想品德满分,但她找不到反驳的话。
连唯一可以跟他攀上关系的过去都那么不堪,董岄突然失去了坦白的勇气。
她起身,“那,我先走了。”
傅泱抬眸:“你找得到下山的路?”
她找不到。
“之前误会了你,这顿算是赔礼。”傅泱指的是三天前,他误会她跟踪他的事情。
沉冤昭雪了。董岄有点困惑,他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她想到了:“你刚问我演的什么,是在测试我有没有撒谎?”
傅泱说:“是。”
董岄:“那我要是骗了你呢?”
傅泱看一眼她面前的空碗,说:“不给你吃。”
董岄:“……”
“我让人给你开了房间,算是道歉。”虽然是道歉,但傅泱的语气没什么诚意:“当然,你也可以不接受。”
董岄:“……”他怎么一丝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该赔的礼、道的歉,他做完了,他心里舒坦了,就不管人家接不接受。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漠!后半句话,董岄没敢说。
傅泱:“怎么?”
董岄改口,说:“真是个好人。”
想来也是,每天那么多漂亮妹子纠缠他,他要是心软,还能单身到现在?他这刻薄冷漠的性格,还挺能赶花花草草。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傅泱起身,报了房间号:“住不住,你随意。”
董岄说:“我住。”这么晚了,就算找得到路,下山也不安全。但这儿的消费很高,房费一晚上要好几千,还不一定有空房。连剧组都只能在山下搭帐篷。
傅泱说:“我让人带你过去。”
“傅老师,我有个疑问。”
“你说。”
董岄:“房费你出吗?”她还是学生,付不起房费没什么好丢脸的。
傅泱说:“我出。”
*
山庄的房间清一色实木家具,装修风格很复古。落地窗,推拉门。房间里有温泉,打开顶棚就能看见星空。
董岄享受着温泉浴,感觉这一天的疲惫都被洗去了。
墙壁也很有特色,长得像一扇门。惟妙惟肖,像是轻轻一拉,就能把它打开似的。
董岄欣赏完墙壁,闭上眼,闲适地仰卧在浴池边缘。她屈指轻叩那面墙。指关节打着拍子,嘴里哼着一曲《敕封》。
哼到一半,旁边这扇长得像门的墙壁,突然被拉开了——
董岄一惊。
风卷进一阵清冽淡香。男士拖鞋入了她的眼。
她猛地仰头,满脸惊慌失措。
男人居高临下,冷眸波澜不惊。
四目相对。
傅泱穿着浴袍。董岄什么也没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