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公主的初恋情人,自然并非等闲之辈。

他的长相是属于极为好看的，面如冠玉、眉目如画，跟安宁站在一起也未必落了下风。

如此的相貌,状元的才学,温柔儒雅的气质，简直是完美男二的代言人。就书中此人终身不娶的结局而言,他对安宁的痴情也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执行力怎么样。

“赵大人,不必多礼，坐吧。”

赵子楚没有拒绝,依言跪坐在下首。他眉眼低垂,不曾乱看，正襟危坐仿佛一个唐僧。

龙臻儿心中暗笑，但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现下她的身份不合适。

“燕国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吗？”

赵子楚微微一顿,沉声应道：“臣，有所耳闻。”

“那你怎么看？”

赵子楚斟酌了一下,回道：“陈王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龙臻儿没听到自己要的回答,便提点他：“那拓跋齐呢？”

赵子楚愣了下,不由抬眼看向龙臻儿，却像被烫着似的立刻收回视线，低声道：“臣下不敢妄议陛下。”

龙臻儿冷哼道：“真是不错,到梁国五年，你眼里就只剩下拓跋齐这个陛下了。”

赵子楚再次看向她，这次却没有躲闪，问道：“公主，你这是何意？”

“既然你还记得我是燕国的公主，应该就记得，我当年是为了什么嫁入梁国。”龙臻儿审视着赵子楚的神情，果然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苦痛，便接着说：“是为了两国交好，是为了三十年的和平。”

“你说说看，拓跋齐陈兵燕国边境，帮助李益逼宫政变，害死我父王母后，是不是打了我的脸？他认为，我的和亲，我的下嫁，就是个笑话吗？他想求娶我就求娶，他想签和约就签，而他现在想撕毁和约，也可以随时撕毁？”

“他将我燕国当成什么了？他将我安宁公主当成什么了？”龙臻儿盯着赵子楚，一字一句地问道：“他将我们为了两国和平所牺牲掉的所有，当成什么了？”

龙臻儿的一番话，分明骂的是拓跋齐，但不知为何，赵子楚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他在女子紧迫地盯视之下竟然感受到一阵久违的无力招架。

这种

无力，是另投他主的心虚愧疚，也有难以言说的心慌意乱。

他不禁低下了头，试图躲避对方洞悉一切的目光。但龙臻儿并不放过他，话锋一转，忽然语气沉沉，说起了往事。

“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年的上元节，我偷偷溜出宫去看灯。鸿儒楼内，学子们在畅谈国事，那时，你也在。”

龙臻儿说着，露出怅然的微笑。

赵子楚又怎会忘记？那时他年少轻狂，恃才傲物，在鸿儒楼舌辩众学子，无人是他的对手。内心正洋洋得意时，一位俊俏的小哥站了出来，逐一反驳他的观点，两人激辩近百回合依然不分上下，最后因为惺惺相惜，握手言和。

那小哥，便是女扮男装偷偷出宫的安宁公主。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许多事他不敢想，便不再想了。

“那时，你我情投意合，若无和亲一事，我恐怕已经嫁给你为妻了。”

龙臻儿盯着眼前之人，见他只是低头不语，心中不免有些犹豫。此人，果然如她所认为的那样，仍旧对安宁公主深情一片吗？书中原本的结局，他虽终身未娶，但也一直尽职尽责地辅佐拓跋齐，成为梁朝开国年间红极一时的权臣。

却不知，赵子楚其实心内巨恸，眼鼻酸涩以至于有口难言，唯恐自己的失态被眼前的女子察觉。

龙臻儿斟酌着语气，幽幽回想当年：“五年前，拓跋齐竭力促成燕国和梁国的休战和约，父王为了两国和平，忍痛逼我和亲，我虽难以接受，但却能理解他的无奈。身为王室子弟，我既享受了公主身份带来的尊贵和荣耀，便应当有所付出。但谁知，拓跋齐竟是这样一个小人，竟然亲手撕毁自己签订的合约。”

“才五年。短短五年，他就露出了獠牙。”

“拓跋齐陈兵燕国边境，协助陈王李益发动兵变，逼死了我父王母后。他的狼子野心，难道会到此为止？我已经可以预见，他的铁骑马上就会踏入我燕国的国土，到时候，山河破碎，哀鸿遍野，还有什么和平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