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槿没有不喜欢的,内宅的女眷要打听外面的消息,通常都通过女眷之间的交际来互通有无。她的身份,跟外面那些正室夫人肯定是交际不起来的,人家不会放低身份跟她一个妾室应酬。她跟别的府上的妾室倒是身份相等,但各府上的妾室也都是被拘在内院,没有主母的允许等闲出不了府,她也没处交际去。
孙侧妃不一样,她虽是侧室,但却是上了皇家玉牒有了诰命的宗亲,普通的官宦夫人也得敬着她。跟她们比起来,她有更大的交际范围,能得到的消息自然也更多。
青槿拉着她的手,笑着对她道:“我除了姐姐也没有别的朋友,姐姐能来找我聊天,我自然欢迎得很。”
两人相视一笑,关系更加亲近了许多。
这时,墨玉从外面走进来,随口对青槿和孙侧妃道:“侧妃,姨娘,绍小少爷和涵小王孙在书斋打起来了。”
孙侧妃听完脸上一冷,骂道:“肯定又是我家那小王八蛋欺负人了,这小混蛋,在别人府上还敢这么放肆,他这就是在王府里被人捧惯了,欠揍。妹妹稍等我一会,我先去教训了这小子再回来和你说话。”
说完卷起了袖子
站起来,准备去揍人。
青槿也跟着站起来,对她道:“我陪姐姐一起去看看吧。”
两人在路上时,已经把两人打架的前因后果问明白了。小孩子调皮,就是孙侧妃的这个儿子赵涵,到了孟家的族学仍不改在家时的恶霸习性,不是今天欺负一下同窗,就是明天在老师的桌子上放条蛇吓人。学堂里的大部分人顾及他的身份,对他敢怒不敢言,只能避开他,于是他便成了一个人见人厌的存在。
他今天在书斋里又有了欺负人的新花样,拿着弹弓打人。其他人都躲开了他,但孟承绍一时没注意到他,被他往脑袋上打了个正着。孟承绍忍耐他许久,这次终于受不了他,上前与他扭打起来。
两人一般大小,武力不分上下,互有输赢,打到后面均负了伤。这位赵涵小王孙一见自己没赢就认为自己吃了亏,大声囔囔着要回去告状让人来打死他。
两人到勤善书斋时,赵涵和孟承绍已经被人分开了。
赵涵被人绑在了庭院里的一棵树上,远处孟季廷正拿了一把弓,手指随意的在弓弦上弹了一下,发出“铛”的一声。
赵涵则在那里大声辱骂:“……放肆,你们这些贱奴才敢绑我,我要杀了你们。”又怒视孟季廷:“我父王是赵王,我祖母是成太妃,你要是敢伤我,我让我父王和祖母打死你……”
孟季廷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已经从小厮手里接过了箭矢,拉满了弓对准了赵涵。
“爷这是要做什么?”青槿忙要上前阻止他。
孙侧妃却拉住了青槿,对她道:“这小子被身边的人捧惯了,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就搬出他父王和祖母给他兜着,别管他,让世子爷杀杀他的性子。”反正世子爷也不会真的伤了他。
说完也不上前,就站在旁边看,紧接着就看到孟季廷手上的箭“澄”的一声已经飞了出去,然后不偏不倚,就钉在离赵涵的耳侧不到半寸地方的树干上。
赵涵吓得闭上了眼睛“啊……”的尖叫出声,等重新睁开眼睛时,整个身体瘫软的靠在了树上,一边哭着一边还在嘴硬:“你欺负我,我父王和祖母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告诉我祖母,我让她杀了你……”
孟季廷又“澄”一声往他脑袋的另外一侧射了一箭,赵涵终于吓得受不住了,“呜哇”的哭出声。
孟季廷走过去,蹲在他跟前看着他道:“你喜欢射别人,现在被别人射,觉得好玩吗?以后还敢不敢了?”
赵涵连忙摇头,哭着道:“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射人了,也,也不欺负别人了,你别杀我……”
孟季廷是刚回府,然后被下人请到这里来给小孩子断官司的。
他拍了拍赵涵的脸,又对他道:“小子,我和你父王有些交情,我才帮他教儿子。你若是别人,我直接将你扔进池塘里。”
赵涵哭得越来越大声,然后终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孙侧妃,哭着喊:“母妃,救我。”
孙侧妃感情复杂,这个儿子跟她不亲近,从来爷不肯主动喊她一句“母妃”,今天第一次主动喊她“母妃”,却是在这种情况。
她走过去,对着孟季廷打了声招呼:“世子爷。”
孟季廷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弓箭交回给下人。
孙侧妃又看了看被绑在树上瘫坐着的儿子,对站在旁边的下人道:“把他解开。”
在下人给他松绑时,孙侧妃又看着儿子道:“我早和你说过,你父王不过是个亲王,外面能压你父王一头的人多的是,你在王府里能作威作福,到了外面遇上比你父王厉害的,你若敢放肆,谁会忍你。你身边的那些人捧着你,跟你说,你父王是亲王,你祖母是太妃,你什么都不用怕,怂恿你到处欺负人,你以为他们是真的为了你好吗?”
赵涵被
下人扶着站了起来,抽着鼻子,终于有了点真心认错的态度:“我错了,母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孙侧妃有些嫌弃的给他擦了擦眼泪,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孟承绍,对他道:“你去跟人道个歉。”
赵涵乖顺的走过去,对他道:“对不起,我错了。”
孟承绍“哼”了一声撇过脸去,并不准备接受他的道歉。赵涵于是害怕的看了看孟季廷,又转过头去看了看孙侧妃。
孙侧妃对孟季廷和青槿道:“这小子吓坏了,我今天先领着他回去,代我跟二夫人道个歉,我明日再让人送礼来赔罪。”
说完让下人扶着赵涵,领着人先回去了。
青槿看着刚刚的那一幕,心里担心起来,看着孟季廷道:“爷以后教育自己的儿子,不会也像刚才那样吧?”
孟季廷揽着她道:“怎么会,我和你的儿子肯定不会像那小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