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越下了楼梯,看到管家正站在客厅里,便叫住他。
“我搬来的第一天,听说测绘师来过。他们的图纸还放在城堡里吗?我想找来看一看。”
管家犹犹豫豫,就是不肯说是。
虞楚越状似无意地瞄一眼楼梯。
管家打了个机灵,立马叫来一个女佣,让她将图纸取出来。
“不要告诉夫人……”管家悄悄对虞楚越说,“她吩咐过,不能将图纸交给两位小姐……”
虞楚越正要将图纸收起来,见管家的目光仍粘在图纸上,让女仆去取一张白纸。
他将图纸展开,用技能将图纸整个复刻下来,然后把原图纸交给管家。
管家帮助了他,他也不会过多为难。
因为虞楚越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管家感激涕零地走了。
虞楚越回到卧室里。这时才只有六点,天方蒙蒙亮。
温迪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揉着眼睛,问他发生了什么。
虞楚越将拷贝来的图纸摊开在地上。
测绘图画下了整座城堡的结构。他循着记忆,将他已经搜查过每个房间打上记号。
除却夫人居住的卧室,每间房间都被他画上勾。
温迪坐在他身旁看,渐渐明白他在做什么,胆战心惊地问:“该不会……米勒夫人就和那个怪物住在一起……”
虞楚越不置可否。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但他总觉得有些地方被他忽略了。
他将目光移动到城堡的穹顶。
那是一个巨大的弧形。明显应该是中空的形状,但测绘师却在上边打了阴影。
不是实体也非空心,也许是城堡的主人阻止他们观察这个位置。
那里显然是一个密室。
不过,从哪儿去寻找入口?
虞楚越闭上眼睛,再次往两日的记忆中寻找线索。
无意间,他睁开眼睛,瞄到床板角落旁。这个地方原本被辛杜瑞拉腐蚀过,现在已被修缮得光滑平整。
他们卧室的隔壁是阅览室,但墙中洞的位置被书架挡住了。
如果这是用来偷窥都洞口,辛杜瑞拉从哪里才能看到他们?
虞楚越突然起身。温迪看见他锁上门,走到床边,将床沿着墙推过去。
他试着推一推,瞥了瞥温迪。温迪从地上站起来,和他一起推。
两人将床板从原来的位置移开后,卧室里扬起一片灰尘。
温迪一阵猛咳。虞楚越沉默稍许,重新掏出刀子。
他差点忘了,一般构造奇特的建筑,大多就该有暗道、密室之类的机关。
这可是推理小说的必备桥段。
原先床板遮挡的墙面上,赫然是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洞口中依稀能够看到布满青苔的台阶,与一条通往上方的狭长小路。
从中飘来极淡的恶臭,那似乎就是城堡里酸味的来源。
虞楚越正准备进洞里一探究竟,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温迪心头一惊,想到虞楚越已经事先锁门,才松了一口气。
门外女仆说:“两位小姐,夫人来了。”
两人将床推回原位。温迪慌忙理了理衣服袖口,忙不迭地问虞楚越自己看起来有没有哪里不对。
虞楚越:“在夫人眼里,你怎样都不对。”
温迪赧然。
见温迪与虞楚越下楼,坐在客厅里的米勒夫人叫两人过来。
“我把礼仪家教辞了。她教了两天,完全没有起色。”夫人神色淡漠,“从今天起,温迪也去上油画课。”
温迪唯唯诺诺地说了声好。
“我托王都的裁缝给你们定做了礼服,能赶上下个月的舞会。托米,把设计图给她们看。”
但托米没有出现。
一问管家,才知道托米突发高烧,正躺在床上。
夫人咒骂一句,唤另一个女仆过来。
虞楚越听到托米生病,心底正暗波涌动,没想出赞美的词,温声道:“我很喜欢,谢谢妈妈。”
温迪连声附和。
“最近城堡里挺热闹,总出现不干净的传闻……”夫人若有似无地望向温迪,“你们两个,有没有事瞒着我?”
温迪被她盯得脊骨冷飕飕的,如临大敌。
如果被夫人发现他们两人的真实身份,他们可就惨了!
她刚想说没有,虞楚越却抢先一步开口:“有。”
夫人的目光骤然可怖起来。
虞楚越解释:“我在普汀海岸只能从弗雷德先生那里学到油画的知识,但在礼仪方面总觉得有所欠缺,所以经常向温迪请教。”
他朝温迪递了个眼色,温迪面上撑出比哭还惨的笑容。
虞楚越小心地问:“您会怪罪我吗?”
米勒夫人的脸色多云转晴。
她在虞楚越的额上吻了一下:“我怎么会怪你?我为你安排的课程足够了。不要累着自己,你是个优秀的礼物。”
夫人苍白的手掌抚过女儿的头发,喉咙里哼起摇篮曲的调子,脸上青筋迸起,显出一种狰狞的疯癫。
仆人默不作声地低头。温迪缩在虞楚越身后捂住嘴,以防对这怪异的一幕尖叫出来。
哼到一半,夫人回了神。她嘱咐两人好好上课,便带上女仆轻笑着出了门。
虞楚越望着米勒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优哉游哉地上楼去了。
温迪跟住他,后怕道:“她真恐怖……”
虞楚越:“夫人和‘辛杜瑞拉’是一伙的。”
这张图纸的存在令他能够肯定,米勒夫人并非单纯的脾气不好。
她将两个女儿带到这里,且对辛杜瑞拉栖身的阁楼有所了解,本身便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假如——
假如弗雷德就是所谓奇丑的王子,那么一切就解释得通。
夫人将女儿们送过来,是为了能让藏在城堡里的辛杜瑞拉,为弗雷德的结婚对象……
挑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