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又名子时,就是晚上十二点整。
等到半夜,虞楚越听到街上打更声。周俊才的鼾声也从他邻近的屋子里传来。
今晚无人失踪。
他正想放出蝙蝠,没料到门被先一步踢开了。
外面站着黎爵。
虞楚越:“我以为是郑叹。”
“你想多了,”黎爵拔出钥匙,扔到门外的桌子上,“你在他眼里就是个废柴。”
虞楚越走过黎爵身旁,没去搭那只伸过来的手。
黎爵牵了阵风,索然无味。
虞楚越和黎爵沿途绕过栖息在草丛上的鹿群,躲过打更人的视线,来到村口。
两人站着等了一会儿,看到两个人影从远处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郑叹瞧见虞楚越也在这里,脸上露出惊讶。
虞楚越能够第二次逃出来,着实超出郑叹的预料。
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郑叹没有出声询问。
能够闯过预选赛的人,几乎都得到保命用的压箱底宝贝,问隐私是很失礼的。
郑叹自诩妇女之友,不屑于做这个。
“我叫各位现在过来,是想告诉大家,”郑叹语气一沉,“任定川不是走丢的。”
没有人觉得诧异。
当时在桌上听到这件事,玩家们就觉得这个借口很假。
任定川虽然胖,还是个见到二次元萌妹就迈不开腿的死宅,可他不傻,不会蠢到脱离集体行动。
就算是楚月都不会这样做。
郑叹看了一眼虞楚越。
“我替你们还原一下昨晚的事。昨天夜里,任定川原本和我在一起。我们发现村民举止反常,为了调查这桩事,恰巧碰到了一块儿。我和他躲在暗处,看到几乎所有村民——大概有两千多个人,举着火把朝关公庙的方向走,田汉中是领头的人。”
关凤拳表示怀疑:“关公庙装得下那么多人?”
“我和任定川一开始也这么想。”郑叹说,“进门前,田汉中在庙前石狮子额上扣五下,从庙里传来声音。我们俩藏在远处,看到人群全部进去了,就走出来,跟到他们身后。在庙里,我们看见墙壁上有个多出来的正方形通道口。原来庙底下有另外的隐藏空间,这才让那间庙容纳下那么多人。”
说到这里,郑叹叹了口气,满脸悔恨。
“任定川说他有一个隐形技能,要先去打头阵;如果遭遇不测,就跑上来和我溜走。但在庙外等了很久,那些村民全从庙里出来了,但任定川没有出现。我走进暗道,发现一间很宽敞的密室。角落里有很多蜡烛,中间是一座石坛,坛中央有个用血画的图案。但我没有见到任定川。
“结果,第二天,你们也知道……”
他们也知道,看管任定川的那人找了个借口,居然说任定川自己跑了。
郑叹话音落下,不安的沉寂在玩家周围环绕。一股麻意从脚心直窜上众人脑海。
不仅是由于任定川失踪的兔死狐悲。
第一天便有人下落不明,这个游戏的难度比预选赛高不止一点。
虞楚越终于明白为何村民突然恨起了自己。
任定川差点坏了他们的好事。恨屋及乌,自然迁怒到其他玩家身上。
他看了眼黎爵。
射击手先生仍戴着兜帽,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兴致阑珊,没有打算补充情报的意思。
所有人都知道,任定川死了。
或者被村民永远留在关公庙底下。这也和死了没多大区别。
一个身边的玩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让他们听见。
郑叹的脸色都很难看。
关凤拳眸光一寒,杀气四溢:“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郑叹皱眉:“你是说?”
关凤拳转头看向村庄。
那里屋舍静谧,但如今却埋了一条人命。
他冷笑:“田汉中是他们领头的人。趁他休息,不如挟持他,让他打开外面的路。他的保镖只有赵巴一个,我们有四个人,足够令他自顾不暇。”
郑叹摇头:“除了赵巴,田汉中家里还有管家。”
关凤拳没吭声。他盯向黎爵。
在他眼里,黎爵才是和他同类的人。
黎爵开口:“他手上有用枪的茧。”
虞楚越想到昨晚田汉中与他们交谈时伸向腰间的动作。
原来在那时候,黎爵就已经洞悉了田汉中有武器。
“没准除了田汉中,其他人也有枪。宴席上有野味,我猜这里猎人不少。论打斗我们不是对手,何况……”郑叹想起密室里那个令人不安的图案。
虽然那东西被擦掉了,他仍觉得心有余悸。
那不是认得出名号的宗教图腾,但只看边缘也十分复杂、古老,像水生动物的触角。
据他所知,没有任何已知生物会长成那种可怖的模样。
然而关凤拳不领情。
他转身便走,郑叹眼疾手快按住他肩膀,却被一胳膊甩开。
关凤拳冷笑:“当缩头乌龟不是我的作风。”
郑叹很诧异关凤拳为什么突然那么莽。
从白天的表现来看,他关哥不是没脑子的人。
虞楚越心知肚明。
关凤拳此时发作,是因为这是第一场正式向观众提供直播的游戏。
他必须把自己的莽汉人设努力运营起来,才能得到粉丝的拥戴。
才能让公司不亏钱。
在有些人眼里,赚钱可比游戏体验强太多。
有钱不是万能,因为有钱无所不能。
凡事都讲求事不过三,这时候郑叹只要再上去劝两次,就能化解危机。
郑老好人会这么干的。
虞楚越将着装切换为辛杜瑞拉。
他站得远,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关凤拳身上,无人注意到他身上的异样。
纤长的灰姑娘身姿灵动,翻转手腕,一根银针悄无声息往关凤拳后颈上掠去。
关凤拳惨叫起来,怒目回瞪。
虞楚越收回手,云淡风轻地站着。
关凤拳阴着脸,疾步朝虞楚越走来。
却没料到经过黎爵身边时,黎爵猛地将他撂倒,一脚踩住他的脊背。
闷痛沿着胸膛传入大脑,关凤拳发出痛苦的悲嚎。
颀长的卫衣青年抽出打野刀,反握刀柄,刀上背齿凶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