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越说:“原住民找到逃脱的第二条路,没准藏着第三条。你们祖先对着一本书研究那么多年,从头来过,不是件难事。”
宋抓罗:“但愿如此。可我等不及了。”
虞楚越觉得自己似乎也被归类于蠢货那一档。
他无法理解这种想法。他可以选择胜负比一九开的豪赌,但绝不会选择零十开的飞蛾扑火。
宋抓罗该去当个诗人,写下一大串忧郁柔婉的文字,然后在与朋友的口舌之争中突然雄起,死于一场无意义的决斗。
虞楚越递给宋抓罗一张纸条:“不如先玩个游戏?”
宋抓罗接过纸条,展开一看。
纸上写着三行数字。
数字很多,但他能背下来。
因为这是章小白写在笔记最后的密码。
宋抓罗看着数字愁眉苦脸,虞楚越弯起嘴角:“我教你怎么读。”
对于现实世界的人们而言,这是一个简单的密码。
以第一行为例,运用栅栏密码的解法,先将数字前后分为长度相同的两行。
000100107021107006101
419981478314299459914
将数字重新以一上一下的顺序逐次排列,每两个分为一组,可得新的数列:
040109190801140778032114120979040569190114。
可以看出,除去“78”、“79”、“69”这三项,每一组都是26及以内的数字,这是一个很不寻常的频率。
试着将26以上的数字用分隔号替代,并将剩余数字按字母表转化为对应字母,就可以得到原始的信息——
daishang/cunli/de/san
带上村里的伞,
相应,第二行所代表的信息是:xianshang/jipin/de/xinzang
献上祭品的心脏,
第三行:yu/taoshu/zhiqian
于桃树之前。
宋抓罗终于解开了他心心念念的谜团。他捏紧字条,眼中满是复杂。
他明白了章小白为何不敢将线索告诉田汉中。
第一,村民无法离开。第二,想离开,必须有人牺牲。
如果告诉田汉中后者,自然于事无补;如果告诉他前者——一个月前,最有可能被牺牲的会是谁?
在以村庄为重的田汉中眼里,这个人选只可能是初来乍到的外乡人章小白。
宋抓罗叹息:“不管怎样,谢谢你告诉我。”
两人突然听到郑叹惨叫,回过头去。
他们看到原本昏迷的关凤拳竟然挣脱了麻绳,抢过郑叹手里的刀,勒住
他的脖颈。
“我都听见了!”关凤拳用刀尖指着虞楚越,疯狂地狞笑,“死丫头,想利用我来通关?没门!”
虞楚越蹙起眉头。
赵巴绑关凤拳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看着。赵巴捆人很专业,应该是系统学过的,赛亚人都挣不开。
十有八.九关凤拳藏了一手。
此人曾多次处于危机之中,却忍到现在才祭出压箱底的利器。
关凤拳见虞楚越正欲张口,立刻卡紧郑叹的脖子,令郑叹直翻白眼。
他高声道:“反派死于话多,我才不跟你们废话。”
原来这人还挺有自觉的。
虞楚越心思一转,举起双手,背过身去,摆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
关凤拳看得不解。
虞楚越:“你恨的是我和黎爵。杀他不解气,不如杀我?”
关凤拳盯着他,忽然开始犹豫。
这的确是实话。
但他总觉得虞楚越在玩什么诡计。
虞楚越似乎想到什么,嗤的一声笑起来。
关凤拳骂道:“你笑什么?是你在求我!”
虞楚越:“我们五人里,有比你心思更毒的。但我不讨厌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关凤拳下意识接口:“为什么?”
虞楚越:“丑是天生,但菜是原罪。”
话音刚落,关凤拳怒焰冲天,正想宰了郑叹再刀虞楚越,心脏却传来撕裂的剧痛。
郑叹感觉关凤拳手臂松了,立刻抓住机会逃开桎梏。
虞楚越放下双手,转过身去。他望向关凤拳的胸膛,神色漠然。
在那里多出一块锋利的银色三角形。
那是黎爵捅穿其心脏的匕首。
关凤拳的瞳孔渐渐失去焦距。他的血喷溅到桃树的花蕊上,泛起不祥的血光。
黎爵走过去,从他的尸体上拔.出刀,用绢布擦干净,插回到K鞘里。
由于刚才的冲突,通往外界的入口即将开启。虞楚越立刻两把伞丢给黎爵和郑叹。
他们隐隐听见远古时代的、亵渎的长吟。大地的表面发生微小的起伏。仿若极光似的色彩洒落下来。
玩家用镰刃卡住抱住桃树树干,以防跌落到深不见底的渊隙之中。众人抬起头时,看到黎明之际的群星放大了百倍,闪耀着瑰丽而怪异的宇宙光彩。
土壤一块块地龟裂着
,从土块下露出陈旧的棕红,那是哺乳类动物的皮肤。
远方,山庄从中央高高地凸起,形成陡峭的尖峰,房屋一座接着一座地坠落,孕育婴儿的鹿角树拔高抽长,生长为粗大狰狞的鹿角王冠。
被埋藏于地下的钢铁工厂被连根扯起。这一次,虞楚越终于看清了这座工厂原来的面貌。
那是一个巨大的胃。
彼此纠缠的巨鹿是胃中的消化液,它们蠕动、翻腾,杀死彼此。
村庄里已经没有人影,只有鹿角之间婴儿的哭声响彻云霄。
那高耸如山的部分还在不断地像天空凸出,同时持续化成生物器官的模样。河流组成的血管、田宅组成的乳.房,从鹿角,到鹿的斑点与耳朵,接着是麋鹿苍白如石英的眼眸,以及锋利如刃的牙齿。
自从在底下工厂见到伊赫乌蒂的雕像后,虞楚越再度见到了祂。
——当然,这是放大了数百倍、数万倍的真身。
目击到这一切的郑叹和宋抓罗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诧异已经无法形容他们的心情。
难以想象,这座山脉的真面目居然是一头麋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