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吸吸鼻子,过好久败下阵来,反手握住小渝比自己还要小的手。
两个小孩安静牵着手不约而同坐到地板上等待宴禾。
“怎么坐到地上?”宴禾好不容易找到之前买给小渝的太大的衣服,弯下身一手抱起一个放到毛毯上。再找来电风吹准备吹干小耳朵的湿发。
电风吹的风很暖和,与室外的冷形成鲜明的对比,小耳朵舒服地眯起眼睛,下一秒,他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僵在原地。
他的头发很脏,洗了很多遍还是打结,要是宴禾发现他是个小邋遢不喜欢他怎么办?
小耳朵的全身都要冻成冰块,眼眶莫名其妙慢慢红起来。
完蛋了。
他想要挣脱宴禾的怀抱不让他看见。
宴禾一把将抱枕塞入小耳朵的怀里,轻轻吻了吻小孩的耳朵尖。
小孩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眼泪憋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但
是宴禾宛如一个没有良心的渣男,没有再作出什么表示也没有解释,专心致志得整理头发。
宴禾其实紧张到爆炸,生怕扯到小孩的头皮,比处理什么珍馐百味的食材更加小心。
一个慌乱一个慌张,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互不干扰。
至于小渝,就是个小傻子,又开始忍不住嗦手指了。
“啊……”小渝动动鼻子,张开嘴咿咿呀呀,指向房间外。
宴禾抽神看看手表,刚才他抽空把包好的青团放进蒸笼里,算算时间应该要好了。
三个人到达厨房时,多肉已经自觉上桌,绿豆大的眼睛眼巴巴望着他。
笼屉不断升腾着雾气和缕缕清香,盖着抹布掀开盖子,墨绿色的团子圆润漂亮,宴禾趁热刷上一层薄油,顿时油亮的有生机。
他按照口味,分给小耳朵一个肉松蛋黄馅的,给小渝莲蓉的,芥菜笋丁馅的给了多肉。
小耳朵小心翼翼拿起筷子一戳,“吱唔”沉闷一声,里头的蛋黄馅流了些出来,有颗粒的金黄色。他顾不得烫咬上一口,牙齿陷进糯米里,艾草的味道淡而有清新,掺杂些许茶香。
再嚼一嚼,馅的味道并没有被表皮给盖过去,蛋黄的咸和肉松的甜结合的恰到好处,磨起牙齿来有沙沙的声音,混上糯米,草香溢于唇齿。
宴禾自己试了一口豆沙馅,甜而不腻,再稍微尝试别的味道,所幸都不赖,莲蓉有种干脆的清爽,加了蔬菜的咸口鲜味十足,通通被青青的表皮的黏糯包容进去,无论是闻起来还是尝起来都比草长莺飞时节的空气更明净。
一豆灯光温馨,小耳朵垂着眼睛小口小口慢慢吞吞,腮帮子一动一动,偏偏嘴巴紧抿,像只小仓鼠。
旁边的小渝一脸苦大仇深,他总是急切地往嘴里塞,然后烫的被吐出来,循环往复好几次,现在正气的吹泡泡。
宴禾笑出声。
小朋友真的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存在。
他想起之前直播关闭的匆忙,上线留言说明自己临时有事,准备明天再好好解释。
“我吃完了。”小耳朵鼓起勇气抬眼直视宴禾,然后一声不吭。
吃完了是不是就要被赶走了。
我能不能留下来。
他想这么说,但是喉咙好像
被扼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最终颓然放弃,衣摆被揉的皱皱巴巴,小脑袋快要栽倒到桌子底下。
“小耳朵,你要留在我家吗?”宴禾和多肉交换一个眼神,仔细观察小孩的脸色,如果他露出一点抗拒那就作罢,可是这么小一个孩子一个在外面也很危险。
难道又要去警察局一趟?
宴禾指了指角落的房间:“我家有一间空房。”
叮咚,大概比下课铃声还悦耳。
小耳朵抓衣角的手顿住,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始终未落下的眼泪忽然啪嗒掉到新衣服上,凝成一个小小的水渍。他抬起头,用比刚才想念宴禾还要用力的力气,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