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不是吵架了吗?
他的嘴唇嚅嗫,不安地刨了刨地,爪子磨得生疼也不在意。
将近五六个小时的时间,宴禾一直守在炉灶前重复枯燥的搅拌工作,光脑外放了星际新兴动画片《小小小小猪佩奇》,三个脑袋整整齐齐地上扬相同的角度观看。
“过来。”
最后焖出药材的滋味,让药味融到汤里,色调浓郁,倒进瓷碗之中,比酸梅汤黑上几分。
宴禾招呼西尔,叫完一声,意识到他们似乎在吵架,恍然大悟走过去直接抱起他。
西尔觉得自己化成兽型简直就是自讨苦吃自作自受,不过他的气不知不觉飞到爪哇国去,一点也不想和宴禾冷战了,哼唧几下,矜持地伸出舌头在汤面一舔。
嗷呜!
西尔整只猫炸毛,痛苦得想要翻身到地上打滚。
苦!太苦了!
舌苔上充满中药残渣的味道,萦绕的苦意直冲鼻尖,呛得一激灵陡然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西尔正要挣扎,谁知宴禾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毫不留情掐住命运的后颈肉,冷酷无情:“一口气全喝掉!”
命运只能乖乖接受制裁。
整个胃里倒满凉茶,西尔顿时成了一只苦猫,灵魂的七窍没了三窍,舌头麻木,直挺挺躺尸,宴禾挠挠它的下巴,喂进一颗冰糖话梅,酸酸甜甜口齿生津,又把灵魂给挽留着拉回来。
嗯?
西尔缓过神,竟然觉得轻快不少
,蹦蹦跳跳少了一些沉重感,心头散不掉的郁气似乎也纾解出去,好像炎热的天里咬到一片薄荷,没有冰块透彻的寒凉,可是别有一番清爽意味。
“好神奇。”虽然西尔不说,但是小耳朵观察入微,从西尔的表情看出卓有成效。
西尔要吐不吐的时候,这几天频频露面的容池见怪不怪的出现。
“宴禾,我闻到你煮东西了。”
两家邻居邻得很近,串门本该稀松平常,大家逐渐对容池的存在感到麻木。
“要喝吗?”
宴禾递给容池一小杯乌漆抹黑的凉茶,容池点头接过。
他总以为自己的记忆力不是特别好,比如醒来之后好多印象都蒙上了毛玻璃,偏偏他又没有记笔记的习惯,使得他企图回忆的心情无从安放。
直到再见到容池,才明白触景生情究竟什么意思,他低头,半张脸被瓷碗掩盖,露出的上半张脸轮廓精致,鼻梁高挺,额间缀着几滴透明的汗水,和高中时打完篮球大汗淋漓地回到座位,讨好地向宴禾要一水杯的凉茶的模样一模一样。
“和以前有点像。”宴禾坦然地笑笑,“以前打篮球赛,其他班都是女生在场外加油,而我们的班主任向我委以重任搬来一大口锅煮凉茶。”
这段记忆又好笑又狼狈,烈日天里他的刘海湿成几绺,同学们苦的龇牙咧嘴,并不接受他良药苦口的好意,最后剩了大半锅竟然全进了容池的肚子里。
为了报答容池同学的热心帮忙,宴禾从此在大夏天每天煮一杯凉茶送给打完篮球的容池。
“好苦。”容池闷闷的声音极低地传出来,宴禾有点乱,舀了一小勺子砸吧味道,按理说和以前没有变化。
“啊?”容池似乎想起什么,仰着头一口气喝下,耸肩笑了笑,“可能太久没有喝了。”
他们俩人安静片刻,各怀心事。
容池被一通电话叫走,宴禾犹豫着顺势趴到窗边目送,比西尔更像一只蜷缩的猫。
“苗苗,你是早恋了吗?”小渝认真又笃定的询问响起。
宴禾保持趴伏于窗台的姿势不变,将脸扭向屋内的一侧,窗外的景色模糊了人和背景的边界,他的头发翘起来几撮,愣神一会儿,反而关注别的重点:“宝
贝,你现在几岁了?”
“早恋”可不是他本来都年龄应该掌握的词汇。
“我七岁了。”小渝回答。
果然,前几天才五岁,今天就七岁。
从头到尾装隐身喵的西尔瞪着眼睛脑袋当机,根本听不懂这样玄幻的对话,左顾右盼,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指指向小渝,仿佛见到什么恐怖片灵异场景。
多肉姗姗来迟,降落到西尔的耳朵上,啄了下又阴测测地威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你就……”
它顺便做出了口吐白沫的动作。
谁知道宴禾竟然一起点点头:“你小心一点,不然你将会尝到猫耳朵的味道。”
西尔浑身一震,害怕地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