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邪三指对天,做发誓状:“我没说谎,你就是哭了,我都亲眼看见你流泪了。蓝无衣,你也看见了吧,你来帮我作证。”
蓝无衣温润一笑,犹豫道:“貌似确实是这样的。”
玉凉蘅正要对两人发火,朝黎直接两手捧着他的脸,强行掰成了面对面,一双像是纳了百万星辰的眼睛兴奋道:“玉凉蘅,你哭了?”
玉凉蘅想生气,但又舍不得对朝黎生气:“并没有。”
朝黎一脸不信道:“他们都说你有。”
玉凉蘅:“他们在骗你。”
朝黎切了声:“论骗,你骗我的次数最多吧。”
刚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貌似说错话了,毕竟骗他的是上辈子的玉凉蘅,这一世的,应该不记得。
原以为玉凉蘅会对他生气,并辩解一番,不料,玉凉蘅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以后不会骗你了。”
朝黎一愣:“……”
心魔已死,朝黎又安然醒来,一切尘埃落定,四人不便在此处多留,便从虚实桥离开了。
朝黎是被玉凉蘅抱走的,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虽然身子还有些虚弱,但走路尚不成问题,再加上一旁还有两人看着,影响不太好。
可玉凉蘅执意,还偷偷凑他耳边,威胁说,若是不让他抱,就当众亲他。
朝黎虽然脸皮厚,但也没厚到这种地步,只好应下。
玉凉蘅一手绕过他的腋下,一手托着他的腿弯。他两手环着玉凉蘅的脖子,身体紧靠在玉凉蘅身上。
一路上,他都记不清自己到底偷看过玉凉蘅几次了。
但玉凉蘅那么好看,看几次也看不厌。
朝黎歪头靠在玉凉蘅颈窝,眼睛笑成了两弯可爱的小月牙。
方才,他做了个梦,梦中,回到了上一世的中秋。
那是他来幽界之后,过的第二个中秋,也是暮重深正式反叛的前一日。
虽然暮敖说了,会护他周全,但战争一旦爆发,纵然是再厉害的谋算者,也会百密一疏,总会有变数的,难保那个变数不会是自己,难保自己不会死在战场上。
纠结了好几日,他才下定决心,哪怕是硬闯,也要离开幽界,带着自己写了两年的骂人语录册子去半月湾一次。不为别的,就是要当着玉凉蘅的面,痛痛快快的骂他一顿,好好质问一下他,为何不来看自己,为何将自己以两包茶叶的价钱卖给了暮敖,为何……为何自己都那么求他了,求他让自己留在半月湾,他还是狠心的将自己送给了别人。
可想的再完美,也没料到,暮敖因为恐与暮重深一战波及幽界边外之地,给六界其余地方带来麻烦,提前加固了幽界边境的结界,以至于朝黎准备不足,错估了边境结界的抵御能力,差点被烧死。
偷跑了那么多次,前几次被人抓回来,也就认了,这次因为自己太弱所以没出的去,说实话,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他拖着伤臂从结界回到居住的吞阳殿时,连前来上药的侍从都屏退了。一个人坐在大殿里,从怀里摸出那只他练了好久的手艺,才照着玉凉蘅雕出来的小木头人,冲其呸呸吐了好几下。一边吐,一边翻出自己专门为玉凉蘅写的骂人语录册子,照着骂。
骂了好几轮之后,又拿出几本自己偷偷拖人从妖界买来的风月野话本,话本里写的都是玉凉蘅和某位仙子的故事。
虽然没标玉凉蘅的名字,但看那描述——样貌冠绝六界,脾性奇差,喜着白衣,手执一柄刻着草叶纹的银剑,除了玉凉蘅,也没别人了。
“玉凉蘅,你别弄我那里,疼。”朝黎刚学着那仙子的腔调念完这句,就浑身打了个哆嗦,然后哼哼道,“疼又怎样,玉凉蘅那个傻货,才不管你疼不疼。”
刚准备翻页念下一段,一道雪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吞阳殿门口。
朝黎一扭头,看清那人脸时,整个人都惊了:“你谁啊,怎么长的这么像玉凉蘅?”
男人眉头微蹙,整张脸上覆了层霜一样,寒气逼人。
朝黎看着他,啧了声:“学的还有模有样的,又是兄长派你来讨我欢心的吧,都说几次了,没用,你就算再像,也不是他,他那臭屁样儿,别人学不来的。”
玉凉蘅脸色一阴:“……”
朝黎浑身打了个哆嗦,这次的小厮演的有些逼真啊,浑身的气场竟然跟玉凉蘅这么像。
玉凉蘅:“说谁臭屁呢?”
这调调……朝黎咽了下口水,不会真的是玉凉蘅吧?!
他连忙将那些野话本和自己的语录册子藏到了垫子底下,刚起身准备打招呼,玉凉蘅就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袖子滑落间,烫伤的皮肤显露了出来。
“玉凉蘅,你别弄我那里,疼。”他晃了晃手腕,想从玉凉蘅的桎梏中挣脱……
梦里的玉凉蘅,比现实中的要温柔不少,温柔的像是吃错了药。
两人聊天聊的朝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最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有个东西给你。”
说完,就跑回去了,但又飞快跑了回来,把垫子底下藏的书也给揣袖子里拿走了。
若是被玉凉蘅发现他在看这些,自己肯定死无全尸。
可等他抱着箱子跑回来时,玉凉蘅已经不见了。
之后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
月光下,玉凉蘅抱着朝黎穿过浓雾,回到了神祠那座红桥上,就在下桥之际,朝黎突然喊了他一声:“玉凉蘅。”
玉凉蘅刚一扭头,朝黎环住他脖颈的手臂猛一用力,仰头在他嘴上亲了一下,一触即分。
玉凉蘅却愣怔看了他许久,雪白的衣袂迎风撩动,发丝如墨,被夜风吹的微乱,琥珀色的眼睛长时间失神望着怀里的人,良久无言。
朝黎有些后怕的咬了下自己的下嘴唇:“你该不会被我亲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