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院中那抹突然出现的白衣身影,贺雄吓得直接退到了墙上:“你是人是鬼?”
玉凉蘅回头间,贺雄眼睛都直了:“美人公子?”
玉凉蘅默声朝他走去,贺雄一脸局促的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就在两人相距不到两步远时,一道雪白的剑光乍然闪过,贺雄脖子一凉,目光一侧,突然发现自己颈间横了一把通体银色的窄剑。
“美、美人公子,你这是何意啊?”贺雄咽了下口水,两腿忍不住开始发抖。
“你再喊一句美人公子,本君立刻将你杀了。”玉凉蘅冷漠看着他,“这些年死在本君手中的人不计其数,全堆在一起,足够将你生生活埋。”
贺雄都快吓尿了:“不不不不叫了。”
玉凉蘅收了剑,贺雄还以为自己终于安全了,不料,下一刻,玉凉蘅突然用剑柄朝他后背捣了一下,尔后将其一脚踹进了房中。
贺雄摔了个脸朝下,爬起来的时候,鼻孔流出了两道血。
玉凉蘅拂手一挥,大开的房门便自动关上。
贺雄以为他要杀人灭口,连忙蜷缩着身子躲到墙角,紧张道:“玉公子,不知我今日做错了什么,惹到了您,我错了,千万别杀我啊。”
玉凉蘅冷声道:“杀不杀,还要看你的表现。”
贺雄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爬到玉凉蘅脚前,砰砰磕了几个响头:“玉公子请说,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玉凉蘅手指一勾,屋内那张贵妃椅便到了他身边,他优雅坐好,单手支头,手中不停把玩着草叶剑,做好了随时一剑刺穿贺雄的准备:“不用你赴汤蹈火,只需要回到本君几个问题便可。”
贺雄眼睛一亮:“您说!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玉凉蘅:“你跟朝黎,当真认识?”
贺雄一愣,旋即点头飞快道:“认识。”
玉凉蘅皱眉:“别骗我,不然你想死都死不了。”
贺雄连忙摇头:“绝无虚言,我真的认识他!”
屋内烛火照在玉凉蘅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原本便冰冷的轮廓更显凌厉:“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贺雄想了想,哆嗦道:“我们是三年前的春天,在源陵城西的四海酒楼中认识的,就是我今日在街上所说的那家,当时朝黎还在里面做帮工。”
……
这边,朝黎发现玉凉蘅不在,便出门去找,找着找着,仿佛受到什么指引似得,来到一处破庙中。他刚推门而进,看见庙中景象时,头突然炸裂般疼痛,直接痛晕了过去。
昏迷中,一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涌了上来。
源陵城,四海酒楼。
酒楼刚开张,店中尚无人打尖,只有一些前来沽酒的散客
一名身穿红衣,肤色雪白,但手脚却满是伤口的少年正在给客人沽酒,青涩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姑娘的目光刚跟他对上,便旋即撤开,害羞低下了头。
“姑娘,您的酒,拿好了。”少年轻笑道,声音干净又清冽。
姑娘刚提酒离开,老板便拿着棍子,气冲冲走了过来,离少年还有一丈远时,便喝道:“朝黎!这里不需要你了,你赶紧给我滚!”
朝黎皱眉:“我刚在这里干没几日,老板为何不要我?”
说着,朝黎下意识朝老板走去,刚迈出两步,老板便连忙后退,并用棍子指着他:“你别过来!阿天阿地,赶紧把他给我轰出去!”
两名穿着粗布衣的杂工直接应声冲上来,合力把朝黎从店中扔了出去。
朝黎原本身体就弱,后背砸到地上时,胸口气息猛一翻涌,直接呕了口血。
意识恍惚间,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突然冒了出来,身后也多了条黑□□尾巴,他慌忙去藏,但他根本藏不住。
“看!果然是妖物!昨夜我果然没看错!”老板脸色惊慌的冲那两名杂工道,“阿天阿地,快,把厨房剩的黑狗血拿过来!把这妖物给降住!”
“我不是妖!我是人!”看着两名杂工冲回酒楼,朝黎自知说什么都没用了,从地上爬起来后,捂着耳朵朝长街一头跑去。
他必须先找个地方,把这该死的耳朵和尾巴收回去才行。
清晨,路上人虽然不多,但一看见朝黎身后那条尾巴,全部骇然失色,纷纷躲的老远,甚至不断有人惊呼:“妖怪!有妖怪!”
路人喊的声音越大,朝黎跑的越急,拐弯的时候,一个不妨,撞到了一人身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完,朝黎还要走,却被那人直接抓住了衣服。
“道歉有什么用,本少爷已经被你撞疼了,光天化日的不长眼啊?嘿——”贺雄捂着被朝黎撞痛的胸口,狐疑道,“这不是我表叔酒楼里的小白脸么,大早上不做活儿,跑这儿作甚?”
“贺雄,你离他远点儿!”贺雄身旁的公子直接把贺雄拽到了一边,“你看他身后的那是什么?”
好友一提醒,贺雄才注意到朝黎身后的尾巴,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躲到好友身后,并骂道,“你他妈到底什么玩意儿?”
好友抖腿往后退:“还用问,这一看就是妖怪!”
“我不是妖!”朝黎红着眼回怼道。
贺雄呸了一声:“你都长尾巴了,还不是妖,那你是啥,是神吗?”
朝黎攥紧拳,狠狠瞪了两人一眼,黝黑的眸子突然泛出血光:“我是什么关你何事,滚!”
“卧槽,还挺凶。”好友吓得一哆嗦,直接拽着贺雄跑了。
俩人一边跑,一边商量着要去请道士除朝黎。
等两人跑远,朝黎才从小巷子中出来,他刚来此地不久,这几日都住在四海酒楼的柴房中,现在离开了四海酒楼,真不知能去哪了。
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确定四下无人后,无力靠在草垛上,不断暗示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五岁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是人,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