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沐又在方块上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线,“所谓咒,即是沟通的语言方程式,一般凝聚强大的精神力。”
“也就是说,法咒源代码,其实就是具有强大精神力的语言?”范岚问。
容沐点头:“源代码提交之后,将有专业人员根据源代码重新编程,形成系统性的法咒,提交审批通过后,盖上三界法印,方可生效运行。”
“如果没有法印,法咒可以生效吗?”
“除非编写法咒的神祇有凌驾于法印之上的神位和法力,否则不可能。”
范岚挑眉:“比如?”
“玉帝和——”容沐说,“上古之神。”
“法咒中的精神力以什么标准测量?”
“信仰值和传颂度。”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信的人越多,说的人越多,精神力越高?”
“正是如此。”
范岚摸着下巴开始思索。
如果按这个理论推断的话,“建国之后不准成精咒”能成功,或许并不是因为信仰值高,而是因为传颂度特别广——妈耶,有趣了。
范岚乐呵呵点开法咒源代码创建快速通道,输入两个字。
【源代码字数不足,请重新编写(字数不得少于6字)】
范岚想了想,又输入八个字,神光确认,付款通过。
容沐愕然:“这……可行吗?”
范岚又输入一条,“试试呗,我觉得行。”
容沐抹了把冷汗。
*
王思
迪太爷爷家虽然号称在双文县,但实际上距县城还有六十多公里。范岚等人下了高铁,坐了一小时的公交车,又步行了四十多分钟,总算抵达了目的地——斜路坡村。
村子不大,只有一百多人,房子从山坳的一头拉长到另一头,一条主路,整个村子的造型很像一个巨大的拉链。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本应该是炊烟袅袅的村子里,却是一片死寂,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几只芦花鸡咯咯哒哒在路边晃悠。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村子有点渗人?”王思迪搓着胳膊问。
容沐和计隗都没说话,范岚看着村子上空阴郁的天色,皱了皱眉头。
天色很沉,黑云压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区的关系,雾气很浓,和乌云连成了一体。一丝风都没有,湿哒哒的潮气糊在鼻腔里,能闻到一股子奇怪的霉味儿。
“范岚,你可看到什么?”容沐问。
范岚:“雾气太重,什么都看不清。”
计隗手掌拂过空气:“阴气好重。”
“你们别吓人啊!”王思迪说。
“前面有人气。”范岚指向村路尽头。
道两边所有院落都是大门朝路,还有几家小超市,可此时全部大门紧闭。明明已经到了初夏,可院子里很多树都没有发芽,光秃秃的树枝呈现灰白色,好似得了什么怪病。
雾气几乎糊住了范岚的眼睛,她走着走着,就有种错觉,似乎随时就会被这些雾气吞噬。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雾中泛起一层淡蓝色的明光,光线里,出现了容沐的脸,紧接着,她看到了计隗和王思迪。他们已经走到了村路尽头。
计隗仿佛赶苍蝇一样在空中挥了两下手机壳,红色的神光驱散了雾气,前方出现了一所院落。
两扇厚重斑驳的木门,门板上贴着褪色的门神——和范岚在王思迪出租屋里看到的幻象一模一样。
范岚暗暗吸了口气,计隗推开了大门。
焚香、烛火味儿混合着乱糟糟的人气涌了出来,范岚看到了幻境里的小平房,还有满满一院子的村民,摩肩擦踵挤在这个小院子里,黑压压一片。
院子里静得诡异,偶尔能听到几声压抑的咳嗽。
“原来人都在这儿啊。”王
思迪嘀咕。
范岚几人沿着墙边向里挤了挤,从人缝里看到院子中央的情形。
一张巨大的八仙桌上方挂着半米多宽的道士画像,桌上摆着五个高脚金盘,依次盛着苹果、香蕉、红枣、橘子、香梨,最两侧摆着金属花瓶,插着鲜花,桌面从内到外依次摆着两个烛台,一个香炉,三个酒杯。香炉正前方,则是一个大红色的灵牌,离得太远,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八仙桌两侧,分别站着两拨人。
左边这一拨,领头的是个六十多岁的汉子,带着藏蓝色的鸭舌帽,造型大约是村长,身后跟着十几白发苍苍的老头,看穿戴打扮应该是本村的村民。
右边这一拨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衣着鲜亮,分别提着行李箱,大约五十多岁,明显是外来人。
王思迪:“卧草,好像是我四姨妈、五舅舅?”
范岚:“你家亲戚?”
“我太爷爷小侄子家的姑娘儿子,从小养在太爷爷身边,就住隔壁村,算是我的远表亲。”
“王家的,你们不要太过分!这事儿,我们村绝对不会同意。”村长叫道。
对面的男人,应该就是王思迪的五舅,穿着淡紫色的中式亚麻套装,头发梳得溜光水滑,“王村长,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王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村里管。这房子,我们今天必须收了!”
“我这有王老爷子的遗嘱!”村长大喊,“这间屋子要改成图书馆,是让村里的孩子们来读书的!”
“狗屁,遗嘱在哪呢?”五舅叫道,“我看根本就是你们这些村霸要霸占我们王家的房子!”
“我们本来约了律师立遗嘱的,可惜王老爷子先走了一步,但是老爷子立口头遗嘱的时候,我们这些老头子都听到了!我们都可以作证!”村长身后的老头们大喊。
五舅:“那就是没有遗嘱了,算不得数!”
“大不了,我们打官司!”
“对,上法院!”
“报警!”
“打官司就打官司,不过——”五舅扫了眼院子,“今天无论如何要先把这房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先收了!”
村民们顿时怒了。
“胡说八道,这是王老爷子的屋子,王老爷子和王老太太寿终正寝,怎么会有不
干净的东西!”
“这院子是我们村的宝地!”
“他们是要借着驱鬼的名义,灭了我们村子的福气!”
“我可是从小看着你们姐弟俩长大的,王老太爷又是供你们上学,又是掏钱帮你盖房子,扶持着你们做了点小生意,可有钱了,一年都回不来一趟,平常更是管都不管老夫妇俩,全靠我们这些乡亲帮衬着。”
“人死了连张纸都不来烧,还是人家远房亲戚回来办的身后事。”
“一听说这附近要变成开发区建大工厂,着急忙慌就来抢地了,我要是王老太太,肯定也要变成鬼来掐死他们!”
emmmmmm……
范岚看了眼王思迪。
王思迪脸色有些难看:“不会吧,我爸说因为五舅舅负责照顾太爷爷和太奶奶,他们几个兄弟姐妹还每月都给五舅舅汇钱呢。”
范岚:“恐怕这些村民说的是真的。”
五舅头顶的“气”是黑色的,而且已经有凝固的趋势。
是成“祟”的前兆。
两边人明显谈不拢,越吵越厉害,眼瞅撕扯着就要打起来。
五舅的怨气缓缓腾空,变成了薄饼状。
“喂喂,不妙啊。”范岚低呼,“要成祟了!”
计隗正要解锁符咒,突然,老屋的大门砰一声大开,门里冲出一股邪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
众人惊呼,纷纷后撤,唯三没动的就是范岚、容沐和计隗,王思迪缩在计隗身后,抱头惨叫。
范岚用手肘遮住额头,眯眼看着一个人影踏着飞沙走石走出老屋,甩了了甩膀子。
“什么时候可以做法?我的日程很紧。”
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长裙大袖,头戴道巾,左腰佩剑,右手拂尘,剑眉星目,眉头紧皱,明显有些不耐烦。
范岚:妈耶,是个道士?
这个道士的出场太过震撼,一时间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五舅最先回过神来,忙上前作揖:“道长别急,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村长暴跳如雷:“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封建残余!滚出去!”
道士瞥了眼村长:“我是茅山南宗第八洞天的嫡传弟子,国家注册认证,和封建糟粕早已划清界限!”
范岚:“……”
计隗:“看装扮,的确是茅山派的。”
容沐:“南宗,莫不是陶景的弟子?”
“诶?”王思迪问,“这道士不是骗子吗?”
“应该是真道士。”范岚说。此人头顶的气和普通人不一样,气的质感更飘逸,颜色更淡,趋近于白色,显得很纯净,他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辉光,和妖光的质地很类似。
范岚说话的声音很轻,而且隔了好几十号人,应该很难被听到。不料话音刚落,道士猝然扭头,反手抽出长剑,“什么人?!”
众人顺着道士的剑光唰一下望了过来。
范岚、容沐、计隗,外加一个王思迪都愣住了。
就见那道士手挽剑花,手中凭空出现一张黄符,符纸化火融入剑锋,下一秒,他仿佛大鹏鸟般腾空而起,缭乱剑光朝着范岚劈头盖脸扫了过来。
“呔,何方妖孽,还不速速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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