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余娇的话说出口,屋子里便静得可怕,只能听到炭盆偶尔噼啪出一声火星子的响动。
林余娇不敢抬眸看顾庭的神色,忽然听到一道玉石碎裂的声音,竟是顾庭将手里的玉箸掰成两段了。
她心悸得不行,脑袋埋得更低。
顾庭深冷的黑瞳里窜动着盛怒的小火苗,隐隐待发,他捏着那碎成两半的玉箸,指尖用力到泛白。
“一个人?孤看你是想同其他野男人去看花灯吧?!”顾庭气得不轻,说话也不顾忌什么了,以最深的恶意揣测着林余娇。
顾庭很了解林余娇,她喜静,最不爱吵闹,就连自个儿的住处也懒懒不想迈出去,怎可能忽然想去上元节那么热闹的街市看花灯?
事出有因,她定是要去见什么人。
想到这一点,顾庭就觉胸腔里的怒火冒起三丈高。
更重要的是,林余娇的头埋得低低的,既不反驳,也不解释,这副心虚的模样,将他心中的猜想印证了一个十成十。
顾庭眸光幽暗,神色亦格外冷冽,直接扣住她的手腕,逼着她抬起眼睛来看他。
望进那双潋滟慌乱的眸子里,他只觉得更笃定了。
她定然是约了什么男人,不然不会如此。
牵挂着地牢里的弟弟也就罢了,他可以欺骗自己,她只是将林余逸当成弟弟,姐弟情深。
可是现在呢?她要出门见谁?
又要像求他一样,去求旁的男人么?
顾庭的手指似铁一般拢着林余娇,钳得她柔嫩的肌肤生疼,不由痛呼了一下,杏眸泛着楚楚的神情,“疼”
顾庭还是舍不得,松了手,望着她皓腕上被他方才用力握出的一圈红痕,眸色幽深如不可见底的寒潭,“没有孤的允许,你不许和任何人接触。出门,更不可能。”
林余娇捂着发红的手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顾庭这一番话,让以前从未注意到这一点的她,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他对她居然有这么强的掌控欲,竟已经到了这么可怕的地步?
林余娇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看什么似的看着顾庭,向来温软好脾气的她,波光澄澈的眸子里竟然起了一丝倔意。
“顾庭,你没有资格干涉我的这些。当初答应你,也不过是委身于你。你无权过问我的自由,去哪里,做什么,都应当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她喊他顾庭,一番话说得冷静又有条理,眸子里凝着细碎光亮,半点没有往日里弱不经风的样子。
顾庭嗤笑一声,俯身向前,大掌掐住她的细腰,声音里是数不尽的冷漠与压抑的怒火,“自由?若是孤不肯给你自由呢?”
“你”林余娇哑然无声,杏眸里蓄着星星点点的怒意和不齿。
她实在无奈,顾庭是个没皮没脸的,不肯和她讲道理,蛮横霸道,专断独行。
那她能如何呢?
林余娇别开眼,咬着唇角,下颌绷得紧紧的,不再看他。
沉默,无视,就是她对他最大的抗拒了。
林余娇有些恨自己,为何这样没用。
更恨顾庭,说话不算数,既拖延着不肯救她弟弟,又变本加厉,从一桩交易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顾庭见她这样子,心中更加来气,修长手指伸过去,钳着她的下巴,迫着她看他。
林余娇望进他一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黑瞳里,浑身轻颤了起来,恨声说道:“顾庭,你不能这样。”
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娇小姐,即便后来受过世事磋磨,可也仍旧说不出那些腌臜泼辣的狠话去骂他。
心里百转千回,最后也只憋出个苍白无力的“你不能这样”。
顾庭冷笑着,心里的怒火丝毫未退,指尖抵着她柔嫩雪白的下颌,哑着声音道:“你说的这样是哪样?”
“是这样?这样?还是这样?”他一边说,一边顺着她的脖颈往下,在羞人的几处都捏了一下。
这下流的手段,将林余娇恶心到了极致。
他是故意气她,实在看不得她此刻眼神坚韧发狠看着他,完全像是将他当个仇人的模样。
他只想她哭着求他。
可这回,林余娇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将唇咬得死紧,固执又憎恶地看着他。
顾庭松了手,彻底不想再同她纠缠下去了。
若再待着这儿,他怕他的心会因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而爆炸。
顾庭冷着脸走出去,吩咐人将林余娇的屋子锁起来。
她若没想清楚,不肯服软,那就一直待在这里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