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余娇等顾庭走后,仍小脸惨白的坐在吹花软凳上,觉得顾庭做得实在太过分了些。
明明这只是一桩你情我愿的交易,他凭什么要禁锢她的自由,连去哪儿,见什么人,做什么,都要经由他的同意。
她是人,不是他的玩物,更不是他的所有物。
顾庭以为林余娇是没想明白,其实她想得清清楚楚。
虽然她脾气软,素来宽容体恤他人,但在这样的原则问题上,她是决计不会让步的。
林余娇被锁在屋子里,过了一整夜,就连伺候她的香葶和香苈也不允许进来,只能将洗漱用具一应开条小缝递进去。
待林余娇自行洗漱完,再拿走。
到了早上,给她的早饭也是摆在门口的,只有两碟简单的小菜配着白粥,与平日里精致琳琅的早点截然不同。
摆明了就是给她教训,要她好好反思。
可惜林余娇对吃食并不上心,也不在意是否美味或是简陋,能填饱肚子便行。
所以她简单地吃了些,便又回到软榻上坐着,将给林余逸还没做完的鞋拿出来,耐着性子开始纳鞋底。
中饭晚饭也都是如此,只有一碗白米饭配上一碟青菜,她也一言不发,全吃干净了。
不吵不闹,安静得仿佛没有她这个人存在。
如此过了三日,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一切都适应得很好。
甚至还因为不用面对顾庭,而隐隐有了一丝轻松的感觉。
只是到了夜里,锁着她的那道门终于开了。
顾庭披着一身凛冽的寒风走进来,脸色铁青,居高临下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她。
她没理他,甚至眼皮都未抬,继续垂眼缝着鞋底。
顾庭注意到她又在做鞋子,甚至应当还是做给林余逸的鞋,他脸上的冷色绷不住了,又隐隐有了要发火的前兆。
他伸出大掌,夺走她手里的鞋,往地上重重一扔,咬牙切齿狠声念着她的名字。
林余娇远山含黛的眉眼低垂着,仍旧未抬起,只是俯身弯腰将那鞋子捡起来,拍拍鞋面上的灰,放回篓子里。
“你的眼里可曾有孤一星半点?”顾庭见她转身要走,急不可耐地扣住她细白的手腕,拉得她抵在他的胸膛,冷声发问。
他手掌上的那层薄茧磨得林余娇滑嫩如酥的肌肤发疼,她轻蹙了蹙眉尖,仍旧不说话,只是手腕用力,挣了几下。
“不想与孤说话?”顾庭看出来了,她紧咬着唇,明显就是要与他冷战到底。
她力气不如他,权势不如他,便只能用沉默无声来对抗他。
这个女人,是最会用简单的手段扎他心窝子的。
顾庭心口发疼,想到今日明明是来与她讲和,却又一眼就被她勾起了火气,成了此刻针锋相对的情形。
顾庭松开了林余娇的手腕,决定给她一个台阶下,嗓音低沉深厚问道:“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林余娇心底气得发笑,完全不搭理他,转身踩上床榻,开始收拾待会要睡的被褥。
香葶香苈几天没进来,都是她自己收拾这些,不过之前她都做惯了,也不觉多累。
顾庭见她完完全全的无视他,心口的火气又“蹭”的一下冒了上来。
他大步走过去,将她铺好的褥子全扯散开,扔到地上,黑瞳里满是散不尽的阴霾,几乎是磨着后槽牙似的喊她名字,“你好好听孤说话。”
林余娇直起身子,终于肯看他一眼。
清丽的眉眼冷淡得不像话,疏离尽显。
她虽然在看他,可眼里却没有他的半点影子。
顾庭气结,心头堵得发慌,堵着她问道:“你当真不知你错在哪儿了?”
林余娇这几日都没梳头,长发如瀑垂在身后,衬得精致雪白的小脸愈发清绝脱俗,只是此刻被他连连逼问,又多了几分苍白和冷淡。
她依旧没说话,眼神安静,向来温软和顺的眸子里,此刻全是难以遮掩的嘲讽和不屑。
顾庭别开眼,他怕再看着她这样的眼神,又要难以自控心头的怒火。
他冷着脸,语气生硬,下颌紧绷,仿佛是寒冰坠地般吐出一句话,“你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但孤知道孤错在哪里。”
林余娇本只是漫不经心,不想听他说话。
可他这话里的内容忽然转了个急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露出惊愕的表情看着他。
顾庭说完话,偷偷瞄了她一眼,正好迎上她潋滟的杏眸,心底也跟着悄悄松了一口气。
总算,她不再那么冷了。
这跟她认错丢了的脸面,就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