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余娇以为自个儿是听错了。
他的话应当是“你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但孤知道你错在哪里。”。
她从未想过,顾庭这种高高在上专断横行的人,会有腆着脸跟她认错的时候。
可是顾庭好像真的是在跟她认错。
虽然他是板着脸的,语气也生硬发僵,反倒更让人听得出来,他是在一边别扭着,一边跟她认错。
她冷静下来,不再浑身带刺般的看着他。
顾庭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牵着她的衣角,唤她在榻边坐下,继续说道:“孤那日,不该错怪你。”
他走后,自然派人去查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明白林余娇约的人,并不是什么野男人,而是国公府的姑娘。
至于那些敢私下收受钱财给林余娇传信的人,都一并被他发卖了。
唯有香苈,是他给她的丫鬟,看在她的面子,他不好随便发落,只能再同她商议。
不过顾庭仍被这些下人气得不轻,若不是他们从中牵线搭桥,林余娇就不会一心一意想着出去,也不会和他闹这么一场了。
这几日,气得他成宿成宿睡不着,一会儿怕她饿着冷着累着,一会儿又觉得她活该。
直到今日晚饭后,祁进将一切查清楚告诉他,他才明白是他误会了她,又巴巴地赶来认错,不愿意再和她这样僵下去。
其实若是那日,她肯澄清她约的是个姑娘家,他就不会那般雷霆大怒了。
可那会儿林余娇心底也有气,怪他不该霸道蛮横的将她禁锢在他身边,关注点完全不在同一个上面,又哪有心思去解释她约的是男是女。
林余娇见他认错态度诚恳,总算愿意与他说两句话了。
她嗓音轻轻糯糯的,听不大出还在生气,“那上元节我可否独自去看花灯?”
她不在乎顾庭错不错怪她,重要的是,她想去见盛心菱。
顾庭瞳孔微缩,其实若换了旁人,那他是绝不会同意的,必须将她拴在他身边才行。
可是他似乎听祁进说起,想要约林余娇出去的是盛国公府的嫡二姑娘。
他深邃的眸底起了些许波动,想到一些往事。
那位盛二姑娘,名唤盛心菱,也曾在袁府住过一段时日。
那时顾庭也还在袁府当家丁,曾受过她一些恩惠。
后来她回京华,他也被今上寻了回来,还是前后脚一同走的水路。
说起来,他能被父皇寻到,还托了几分这位盛二姑娘的功劳。
再后来在京华,他曾受过一次暗算,差点丢了性命,也是这位盛二姑娘所救。
顾庭敛下眉眼,他从小在市井长大,却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这位盛二姑娘,林林总总算起来,着实于他有大恩。
只是
顾庭盯着林余娇远山含黛般的眉眼,瞧着她潋滟杏眸中澄澈晶亮,隐隐浮着希冀的碎光,最终还是点了头。
既然她喜欢,又是他知根知底的恩人,那就让她们姐妹去说说话吧。
顾庭知道,林余娇在袁府和盛心菱的关系极好,几乎日日都黏在一起。
盛心菱好动,他每次藏在暗处偷偷看她的时候,都免不了要被盛心菱阴差阳错阻挡一会儿视线。
见顾庭总算点了头,林余娇心中欢喜不已,这几日的煎熬苦捱,与顾庭的无声抗议,总算是她赢了。
不过她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
她知道,顾庭是因为在乎她,才会让她赢。
上元佳节,京华中早早就有了欢庆融融的气氛。
天还未全黑,城内各家就已经点起了灯火,大街上更是争奇斗艳,各式花灯挂满了街道两侧,琳琅满目,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