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满头的冷汗,脸色煞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每一句话都震得胸膛撕心裂肺的疼痛,阮仙仙便觉得嗓间像是被鱼刺卡住了一样哽咽。
该有怎样的决心,能下得了那样的狠手。
她将头埋进被褥里,强忍着放声痛哭的冲动,生怕外边的人听到,只能偷偷的低声啜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飘絮打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趴在床榻上哭成泪人的阮仙仙。
他胸口一窒,缓步走了过去。
“院子里的人都赶走了,高曦被翟安送去药王那里了。”他迟疑着,将手臂放在她身后轻轻的拍了拍。
阮仙仙一听他这话,眼泪流的更凶了。
高曦若非受了极重的伤,也不会被送到药王那里医治。
“我要去看他。”她将脑袋从被褥中抽了出来,脸庞憋得通红。
上官飘絮拉住她的手,沉默片刻,声音微哑:“你不能去。你若是现在去,高曦的心血就白费了……”
阮仙仙抽噎着,道理她都懂,可她满心愧疚。
高曦不惜重伤自己,仅为攻破谣言保护他们,但她却是一只缩头乌龟,遇到困难就消极逃避,以为把自己缩进保护壳里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最后只能拖累别人,成为一个累赘。
“高曦……”他犹豫着,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受的只是皮肉伤,很快就能好起来。”
阮仙仙没有拆穿他的谎言,她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到了夜里,魔宫中的下人们都回了房间休息,阮仙仙和上官飘絮偷偷摸摸的去了药王的宫殿。
药王看到他们两个人,理都没理,自顾自的摆弄着院子里种的药材。
阮仙仙紧张的直搓手,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请问前辈,高曦如今怎么样了?”
药王置若罔闻,将她当做了空气。
上官飘絮上手直接拽住他的一头银发,冷着脸道:“问你话呢!”
这下药王动了,他龇牙咧嘴的瞪了上官飘絮一眼:“欸!你这个姑娘怎么没大没小的?!老子大你几十万岁,你放尊重一点!”
见药王不提正事,上官飘絮又扯了扯他的头发。
这次药王不敢说旁的事了,他连忙解救下自己的秀发,没好气道:“光是高曦胸口上那一掌,他自己最起码用了八成力,送过来的时候五脏六腑都快碎了,你说高曦怎么样了?”
说着,他瞥了一眼阮仙仙:“没想到传闻是真的,你竟然真的催不动魔气了。”
阮仙仙愣住,倒是上官飘絮一脸淡定,他好像早就料到药王会知道。
“你要把他治好,让他恢复如初。”他的语气带上一丝强硬。
药王恼了,他眯着眼睛:“你这是在命令我?老子就不管他,谁让他自讨苦吃。”
上官飘絮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眸光微寒:“你若是敢,我便将翟安的秘密说出去。”
药王脸色一变,面上的嬉笑之色全然消失,他指着阮仙仙,声如寒霜:“这也是他告诉你的?”
阮仙仙一脸懵懂,翟安有什么秘密?
她不敢乱说话,只好沉默,而正是因为她的不语,让药王认定了他自己的猜想。
“好!好!你这个臭小子够狠!”药王咬牙切齿,若是眼睛能杀人,他早就将阮仙仙杀了千百遍。
“半个月,我治好他。”他声音微微有些疲惫,眼中的厌恶之色却分毫不减:“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们!”
阮仙仙被他轰了出去,她望着上官飘絮有些担忧:“你是不是激怒他了?万一他不管高曦了怎么办?”
他抿了抿唇:“放心,虽药王不轻易许诺,但他向来言出必行。”
阮仙仙总算松了口气,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方才你说翟安的秘密,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每次一提到翟安,你就总是含糊其辞?”她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着他。
上官飘絮声音淡淡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秘密之所以被称为秘密,就是因为不能说出口。”
“不是吗?”他轻笑一声,抬起眸子直视她的眼睛。
阮仙仙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将脑袋别了过去:“走吧走吧,咱们回去再试试,看能不能换回来。”
“不怕留疤了?”他眸中带笑。
阮仙仙瞪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头:“这次砸你的脑袋。”
上官飘絮:“……”
原本高曦是住在高府,后来因为高曦年纪越来越大,他爹总是喜欢唠叨他娶妻之事,他嫌烦便索性搬进了魔宫中。
此刻夜深人静,翟安给高曦上过药擦过身后,便去忙碌东海村的公事去了,只在宫殿里留了两个心腹把守。
白日里魔宫热闹的像是过年,到了夜里便安静的像是坟地。
把守的两个女子魔气都不低,但到了深夜里,到底是会犯困,两人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可眼皮就像是被粘住了一样,根本睁不开。
过了没多久,两人便迷迷瞪瞪的倚靠在柱子上昏睡了过去。
一个纤细的黑影从屋外一闪而过,从窗户跃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