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别说是上官飘絮,就连阮仙仙的目光都有些呆滞。
不提心怀鬼胎的旁人,阮仙仙只跟高曦接触了短短几日的时间,也能看出来高曦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外表看起来没心没肺,像是个吊儿郎当的浪荡公子,其实他的心思比谁都细腻,甚至比翟安内心还要柔软体贴。
她今日早朝时,想过被任何人挑战试探,却从未想过高曦会这样做。
阮仙仙看向高曦的目光带着些失望,高曦却如同丝毫未察觉到一般,直勾勾的望着她。
上官飘絮迈步走到了她身前,将她推向自己身后:“你若真想比试,也要看看你够不够格,先打败我,再提比拼。”
高曦死死的抿着唇,他机械的摇了摇头:“我现在就要跟尊主比。”
说话间,他额头上又泛出了薄薄一层的冷汗,嘴唇也越发的苍白。
阮仙仙看出了一丝不对劲,高曦在今日早朝上还面色红润,此刻怎么像是受了重伤一般,虚弱的脸色煞白?
上官飘絮大概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皱起眉头,刚想再次拒绝,便听到高曦稍稍拔高的声音:“高曦请战比拼,望尊主成全。”
高曦的语气略显刚硬,在旁人看来,他像是因为听信了传闻,所以迫不及待的跑过来挑战尊主,想证实传闻的真假。
这样算来,高曦往日对尊主的忠心,不过都是表面假象,他其实一直在隐忍着,寻找打败尊主的机会。
不过片刻间,高曦要挑战尊主比拼魔气的消息,便在魔宫中传了个遍。
院子里听到消息跑过来看戏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翟安都听闻了此事,找了过来。
翟安从避让开的人群中走上前去,不似以往温润的脸庞,他语气强硬:“高曦,大长老今日说过,过两日尊主还要迎战,不能浪费魔气在莫须有的谣言上。”
“你若是喝多了酒,便跟我去醒酒,莫要在此撒酒疯!”他拉住高曦的胳膊,神情严肃。
高曦甩开翟安的手臂,垂下头,轻笑一声:“尊主,我忍你很久了。”
他不顾翟安的阻拦,自顾自的低声道:“明明我与你魔气不相上下,但你却是万人之上的魔尊,而我只能被当做下人一般吆五喝六。”
翟安被他气的脸色微微发红:“高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赶紧跟我走!你喝多了!”
“我还没有说完!”高曦低吼一声,抬起了眸子,直视阮仙仙:“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条狗,从来没有过尊严和自由,我受够了!我就是要跟你比拼!”
他话音一落,躲在院里院外的下人婢女们都惊呆了。
他们都不知道,原来左护法这样厌恨尊主。
不过左护法说的话,他们也都能理解。
左护法天生魔气强大,再加上后来努力修为,魔气仅仅次于尊主,但他却被尊主压制了几千年,放在谁身上,谁都会郁闷死。
此次这传闻虽然有些离谱,可大家都传的有模有样的,左护法不想再隐忍,而是主动前来比拼魔气,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阮仙仙看着高曦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一怔,她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既然你想死,那我便成全你。”
说罢,在风驰电掣间,众人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只见她反手一掌,狠狠的拍在了高曦的胸口上,紧接着高曦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出老远。
高曦便摔落在了院子的空地中,他的身子重重的倒在地上,嘴角渗出一丝红色的血丝。
他脸色惨白,五官疼痛的扭曲在了一起,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去,溅了婢女一裙子的血。
翟安只愣了一下,便疾步跑到高曦身边,他扯开高曦的衣襟,只见高曦胸膛上有一个血红的手掌印,那印记周围一圈的皮肤,如同被火烧焦了一般,灼伤的皮肉都向外翻了出来。
围在高曦身旁的人,都看清楚了那骇人的掌印,胆子小的婢女,已经吓得腿脚都哆嗦起来。
谁说尊主失去魔气了?
分明尊主比之以往魔气更盛。
原来左护法能在尊主手下过上百十招,如今左护法只受了这一掌,便已奄奄一息。
他焦急的挥手,命大夫上前为高曦诊治。
大夫也不敢动,毕竟是高曦惹恼了尊主,尊主要杀他,大夫不想当第二个死在尊主手下的冤死鬼。
翟安方才一慌,将此事给忘了,他放平了高曦,转身跪在地上,给阮仙仙叩了三个头:“高曦无心冒犯尊主,臣用项上人头为高曦担保,求尊主饶他一命!”
高曦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他捂着胸口,面上带着哀求:“我,我是喝酒喝昏了头,才会胡言乱语,求尊主饶命……”
平日高曦在魔宫中的人缘极好,此刻见高曦有难,众人纷纷下跪,为高曦求饶的声音响起了一片。
阮仙仙面上装作烦躁的样子,对着翟安摆了摆手:“今日便看在你担保份上,饶他一次,若有下次……”
她的语气带了两份胁迫,翟安点头:“绝不再犯,若他有下次,臣提头来见。”
阮仙仙满意的抿了抿唇,转身进了寝殿中,将门关了起来。
一进宫殿,她的眼睛便蓦地红了,一行清泪夺眶而出。
方才高曦和她对视时,曾用密音传耳,他说:“尊主您快应下我的迎战,待我口出妄言时,您便一掌打在我胸口上。”
就是那一句话,让阮仙仙一下明白了他的用意。
高曦许是看出了什么蹊跷,猜到那传闻不假,为了怕心怀鬼胎的人伤害上官飘絮,所以他装作相信了传闻的样子,跑过来在众人面前提出要比拼魔气。
他原本可以装作被她打伤的样子,可高曦怕别人寻出破绽,他在来之前,先把自己打成了重伤,强撑着一口气过来与她演戏。
高曦胸口上如同受了烙刑,皮开肉绽翻着血渣,皮肤表层的肉紧绷蜷缩成一团,完全想象不出他原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