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天光正好。
灶门炭治郎用手轻轻拂过风的波纹,他的眉眼总是舒缓的,这世间好像没有什么能够惊扰他的闲适而此刻,他正在轻轻哼一首小歌。
“山上的小兔子,眼睛为什么那么红哥哥的眼睛,为什么会那么红”
“你是哥哥说的客人吗”门口扫地的小孩子打断了他的哼唱,那男孩看上去有些不安,怯生生地继续道,“如果是的话就进来吧”
灶门炭治郎推开门。
那位总是神采奕奕,如同猫头鹰一般精神的青年换下了平日的队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日常穿的和服。和服是深黑色的,这倒是显得他挺拔而又可靠。衣服外仍然披着一件羽织,这白色的羽织边角有橘红色的火焰图案,倒是和平日里他穿的那件一样。
这人就坐在正对门前的那个房间里,他在沏茶。
灶门炭治郎走过去。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很有默契地沉寂下来,看着夕阳的余晖慢慢品茗。
过了很久之后,炼狱杏寿郎才慢慢开口,他说“我以为你会有些沉不住气。”
“但是这样的静谧对我来说也很难得啊。”灶门炭治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去,他带着些许追忆口气叹息,“我已经有好久没有过上这种生活啦。”
他看起来有些过于放松了,或者说,他整个人都因为这杯茶而变得有些懒洋洋了起来。
炼狱杏寿郎好奇地问他“那你平时都是在做些什么呢”
“在赶路、在赶路、在赶路。”灶门炭治郎轻声说,“接到来信就要奔赴下一个地方,听见消息就得察查去另一个地点,鬼和虫都是一样的,如果多哪怕停下来一分钟,某个角落就可能会多出一个事件。所以必须加快一点脚步才行。”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是谁的来信吗虫师也会有专门的组织吗”
“不,是老师的来信。”灶门炭治郎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解释,“是一位叫银古的先生他比我走过更多地方,见过更多奇特样貌的虫。虫师之间很少出现组织。这不光因为虫师少之又少,还为了避免感伤见到虫就意味着沾染上灾难,所以悄无声息地死去也是件寻常的事情。为了避免负面的情绪生根发芽,还是少见面为好。”
他的眉目染上愁思“为了避免离别的伤感还是少与人接触为好。”
炼狱杏寿郎不太赞同地蹙眉“但众人拾柴火焰高,这句俗语并非不无道理。更多人汇聚在一起,才能更好地解决事端吧。”
“你想。”灶门炭治郎转过头来看他,“是一个人沾染上灾祸为好,还是全家连带着你的朋友一起沾染上灾祸更好一些呢”
他的目光中竟然有泪花。
他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吗所以才比一般人感触更深一些,情绪更重一些。
炼狱杏寿郎沉默了,他不由地转移视野。因为如果要他回答,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如果一个人的死可以拯救所有人,那当然是牺牲自己更好一些。”
这个像猫头鹰一样的青年自知失言,于是又补上一句“对不起。”
“”
但是有些话必须说,有些话不得不说。
炼狱杏寿郎低声问“那个在箱子里的孩子”
“她是我妹妹。我能保证她不会伤害任何人。”灶门炭治郎说,“她很乖。从变成鬼之后就没再醒来。我带着她走遍很多地方,探访了很多相似或者不相似的医生。但她还是醒不来。我有的时候甚至在想”
“她会不会一辈子醒不来”
“她”炼狱杏寿郎说不出话来了。
鬼是吃人的存在。祝福对方苏醒这对他这个鬼杀队剑士而言简直就像一场荒谬的笑话。但祝愿那孩子永远醒不来这是对面前少年的恶意。
他也有弟弟,就算没有经历过相似的经历,他也能感同身受对方的感伤。
“嘘,不要说,这种时候只要听就好了。”虫师越过桌子,用白皙柔软的手覆盖住他的唇齿,他说,“我可是坚强的长子哦,我不需要这些。现在换个话题怎么样说一点轻松的东西吧。我很擅长给人带来正面的情绪。”
炼狱杏寿郎回握住对方的手,他说“我也是长子。”
感受到对方的颤抖时他笑了一下,他朝面前的少年眨了眨眼睛“我更擅长。”
。
漫长无意义的寒暄跳过,没必要的试探也跳过。在面对像灶门炭治郎这样的人,不需要带上这些繁杂的假面。于是话题一转,直接跳到了关切的问候上。
“你身上没有防身的东西。”炼狱杏寿郎有些担心,他问道“没有问题吗常年闯荡在外面,就连身强力壮的我也会经常受伤,更何况像你这样的”
他隐去了话尾的少年人。
“我身上什么都不多,防身的东西倒是挺多。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这张嘴在这里,我就不怕被人杀死。”灶门炭治郎淡淡地说,他撑着脸看着屋外的月亮,莫名地想起了井中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