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寻忍不住嘟囔:“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来受这份罪。天下男人千千万,为什么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以前你都被他拒绝过一次,怎么还不死心呢。”
裴烟沉默。
不死心么,或许吧。
许多年前的拒绝,确实是裴烟心上的一条疤,从没愈合过。
她也有不甘。
裴烟关上窗,外头的鸣笛吵闹被隔绝,耳边只剩静谧。
她扯扯唇,平静说:“我再试一次。”
“……”苏千寻叹气,再叹气,“行吧。那我们晚上是真的见不到了?”
“干什么,真这么想我啊。”
“想啊,想死了,天天想,夜夜想。”
“别别别,千万别。姐妹磨逼,天打雷劈。”
苏千寻:“???”
裴烟笑起来,恰巧手机震动。
她从耳边拿下,划动通知栏,垂眼看着,表情略微严肃:“不跟你说了,我要出门一趟。”
苏千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去哪?”
“小祖宗出门了。”
“啊?霍清寒啊?他出门你怎么知道?”
“他家门口装了监控,只要有动静,我这边就有提示。”
“那你怎么知道他去了哪啊?”
“我在他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
“……”
苏千寻静默,而后,忍不住大呼:“牛逼啊,有模有样的。”
裴烟笑笑:“这叫干一行爱一行。”
-
霍清寒和纪琰约了见面。
在霍清寒没到之前,纪琰疏懒地坐在沙发上抽烟,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两个女人。
他的新女友连施,还有昨晚见过一次的秦臻。
最后一口烟抽完,纪琰灭了烟头,扬眉冷笑:“挺厉害啊,在我的局搞那种肮脏的事。连我兄弟的床也想爬,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秦臻被说的,小脸苍白,有点哆嗦。
连施观察着纪琰的脸色,小心翼翼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娇声道:“小臻不是故意的,现在她也知道错了,特意来道歉。”
纪琰往后面一靠,跟连施拉开距离。
昨儿还亲密的新女友,这会儿却格外惹他厌烦。
他对她客气,扯了个笑:“你们两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早就知道纪琰这种公子哥换女人如换衣服,连施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没正式上位就被判了死刑。
她脸色一僵再僵,而后换上笑颜讨好纪琰:“亲爱的,我真的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都怪小臻鬼迷心窍,你别怪到我身上呀。”
娇滴滴的声音,惹得纪琰皱起眉头。
听着烦。
“听不懂人话么。赶紧给我走。”
“亲爱的……”
“还好老子没碰你,不然我都嫌我自己脏。滚。”
连施完完全全僵住,脸一阵红一阵白。
只一会,就变了脸,转头冲秦臻吼:“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以为你爬上霍少的床你就能达成目的吗!不要脸!”
说话时,她还瞥眼观察纪琰反应。
纪琰一副疏懒样,唇角倒是勾起点笑,像是在看戏。
秦臻被好姐妹指责一通,气涌上来反驳:“我不要脸?我下三滥?明明是你教我的!”
“谁教你了!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以为你现在撇清关系你就能挽回他?别做梦了,没听到他嫌你脏么!”
……
会所外,车停下,一双长腿落地。
霍清寒换了件淡色衬衣,衣领松散落在肩侧,与身后这阳光明媚的天有些相称。
后面又一辆车停下。
霍清寒随意转眸,见着裴烟下车,神色没什么变化,仿若在意料之内。
果然又第一时间跟过来了。
视线很快移开,也没打招呼,霍清寒径直迈步往会所里面走。
这是纪琰的地儿,平日无所事事就开了家红酒会所,现在这个点,还没到营业时候。
门口没什么人。
霍清寒走进去,身影即刻被会所廊道里的冷暗覆盖。
裴烟顺了一下耳侧的头发,公事公办地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里走,没有任何交流。
随着半昧的光影突现,海顿d大调协奏曲的声调愈加清晰。
主旋律舒缓,交替的声部缓而不迟。
离纪琰那边越来越近,大提琴的节奏也越来越快。
等服务生替霍清寒推开私人包间的刻花木门,协奏曲像是戛然而止,又像是就被里面两个女人的谩骂声瞬间覆盖。
她们扯头发,撕衣服,十分丑陋地扭打在一块,嘴巴也没忘记停。
一侧的纪琰在事不关己地看戏。
见着眼前情景,霍清寒神色淡淡。目光扫过衣衫不整的两人,微敛的眸,闪过一丝厌恶的光。
裴烟在他几步远停住脚步,倒是有点好奇里面是什么情况。
怎么打成这样?大型塑料姐妹花撕逼现场?
纪琰瞧见霍清寒来了,便觉得眼前这场戏没了意思。
“打够了就滚。”
他落下几个字,起身,往霍清寒这边走。
连施还想挽回纪琰,毕竟这是她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
“纪琰——纪琰——”连施追上去,“我真不知道她是那样的人,如果我知道我昨晚就不会带她去了,你别怪我,都是那个贱-人自作主张——”
脏水又全泼到自己身上,秦臻气不过,抓起茶几上一个玻璃烟灰缸往连施那边丢。
“你tm才是贱-人——”
烟灰缸落地,滚了两圈,没碎。
它没砸到连施,却砸到了裴烟。
疼痛感顺着后脊骨头蔓延,让裴烟忍不住蹙眉——
刚才猝不及防的那一瞬,烟灰缸的轨迹偏离,往霍清寒这边袭来。
是她冲上来挡在他身前。
此刻,霍清寒眼神有几分滞愣,狭长眼皮低垂,望着怀中的裴烟。
身体意外碰触在一块,像是她在抱他。
某种道不明的怪异感觉猝然袭上心头,像引线上的那点火苗,在霍清寒的身体里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