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正修解释:“当年兵役,我所属宁国侯府宁小将军麾下,宁小将军为老侯爷长子独子。宁国侯一门,老侯爷两子一女,女为太皇爷妃,膝下三皇子和五皇子,即先皇和当今陛下,长子封大将军,当年战乱中为护先皇而死,次子任帝师。唯一的孙辈宁小将军承忠烈侯府骁勇,嗜战好勇,绝少败绩。因福王与宁小将军交好,我恰巧见过福王赠与小将军的曲倾真迹。”他顿了顿,“宁小将军所交可信。”
傅居言吸一口气,“这一家子真够厉害的。你还对那什么小将军挺有好感啊。”
葛正修捏他脖颈软肉,“居言,慎言。”
“哎我知道,你还说起绕口令了,我又没乱说,我说你怎么答应得那么快,原来是早就猜到了绝坊东家是谁了,……你能别扭我脖子吗?难受。”
“人多,会丢。”
“去你啊,我又不是小孩子,跑了不能再跑回来啊,你这样让我怎么看东西啊。”
“别乱花钱。”
“……毛病多。”
“你这么一说,”傅居言歪头,“我怎么觉得你离那些豪门贵族这么近呢?你居然连王爷都见过。”
他有点明白了,又满肚子疑惑,葛正修能知道很多东西,大多是三年征战的结果,但能接触到一个将军职位的人,想来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士兵吧?那他是为什么会选择悄无声息的回来?从外面广阔的天地回到无闻的乡下,会甘心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惜男人已经不打算再多说,“嗯,凑巧。”
傅居言撇撇嘴,也懒得猜了,实情再如何也是过去的事了。
“那你刚刚,是不是想把我花茶也卖了?”他瞥着他。
男人一脸理所应当,“绝坊不会亏待你的。你想赚钱。”
“喂!”是这样说没错,但别说得好像他很爱钱一样好不好?好吧,他确实是爱钱。
傅居言彻底不想搭理某人了,专心看街上的摊子和两侧的店面。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他知道葛正修是在帮他,如果他知道那些背后事,必然也会选择绝坊。花茶的去路有了保障,傅居言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也落了
地,心里自然高兴,也对葛正修心存感激。
这时候的傅居言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当葛正修叫住他,让他答应时,他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应了钱茂代表了什么。
信任是相知的开始,他已经不知不觉对身边这个男人放下了戒备。
两人走得很慢,一是因为人多,二是因为傅居言看什么都好像很感兴趣,总是要停下来看,走走停停,葛正修再怎么制止,手里还是拿了一堆东西。
因为拿了东西,手早已从傅居言身上拿了下来,见他又钻过人群往那杂耍处去了,葛正修唯一空闲的食指揉了揉眉心,认命喊道:“好好走路,别……”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传来惊呼,热闹的街市顿时大哗,有孩子大哭和女子惊叫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男子的一两声低吼。
葛正修心中一跳,强烈的恐慌感袭来,居言在那!
他再顾不得手中的东西和逆流的人群,急忙往那边奔去,人群嘈杂熙熙攘攘,他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眉色精致的哥儿,静静望着飞来地赤红,忘记了闪躲。
所有的声音都退去,所有的人潮都成为墨色,葛正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面前的三两人,仿佛在一瞬间达到傅居言面前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背上的痛意和怀中人声声的急喊惊醒,“有没有事?”
傅居言急得狠捶他,“你烧傻了吧?!都被你挡住了还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你好不好?!”他不敢看他的后背,他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伤,不知道男人有多疼,也不敢碰他,“干嘛跑过来挡啊,那火圈整个扑背上好受啊!你喊我一声我躲开不就行了?!”
男人一言不发,还抱着他不松开,傅居言以为他很疼,紧皱着眉眼里全是焦急,“能走吗?有人去赶牛车了,这条街全是玩乐杂耍,要过两条街才有医馆。你疼不疼?”他不懂医,恨不能将空间里的水捞出来洒他伤口上。
傅居言也知道自己说得是屁话,烧成那样哪有不疼的。他那时候抬头看到失控的火圈就知道自己躲不过了,离得那么近,以他的身手肯定躲不开了。
本想着用手臂格挡甩开,左右不过多喝几天灵泉水的事,却没想到被他忘到不知哪里去的
葛正修突然冒出来用后背替他挡住了,男人的闷哼让他瞬间醒过来,周围人也纷纷惊呼,杂耍的几个汉子更是愧疚得头也不抬,不知用什么灭了葛正修背后的火,要叫大夫来处理。
他听着愈发着急,这边人多,大夫一路走过来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说没有个地方,葛正修要大街上包扎吗?叫了他们赶快去赶牛车,这才罢休。
葛正修判断自己伤得不重,毕竟上过战场,那些个日子哪次受伤不比这次严重?但他没有放开怀里的人,看似依靠,实则圈护,“没事,小伤,养几天就好了。”
傅居言也许能躲开,但他不希望也许之外的情况发生,所以愿意用自己受伤换一个肯定。
傅居言心中焦躁,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但他知道,他和葛正修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熟悉,也并不觉得有和人交心,但这样一个半生不熟也许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却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他就是再迟钝也能察觉出男人待他的与众不同。
但同时他不可控制地感到有一股温暖的喜悦涌上心头。不是没有人为了他可以有所牺牲,但前提是那是他用同样等价的损伤换来的。
葛正修不同,他只是一个认识不久的、和他牵连不深的、名义上的丈夫而已,他不曾为他付出过什么,甚至可以说相当自私地要求过男人按照他的安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