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从医馆里出来,傅居言脸都是烧的。他愤愤腹诽,这火圈烧的不是葛正修是他吧?还是烧傻了的那种。
葛正修的衣服已经穿不得了,上衣损毁大半,下面也被零星的火点烫得全是洞,傅居言不得已,跑到对面成衣店借了店家的量尺给他量了身,然后又买了成衣。
男人趴在木榻上,背上大片的水泡已经被挑破,被他一点一点上了药,看上去好多了。
见他抱了棉布成衣进来,男人坐起身来,迟疑道:“背上都是药。”
傅居言翻了个白眼,“回去我洗行了吧?”
男人不说话了。
傅居言受不了这样的气氛,郁闷地将衣服砸在榻上,“行了,我知道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想看看,我没看过这玩意儿,还不能去凑个热闹了?那火圈又不是我让它飞过来的,我怎么知道我这么倒霉一去就撞上那耍杂技的失手了?这能怨我吗?你受伤我也没想到啊,要能选,我宁愿受伤的是我……你,你笑什么?”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真正意义上的露出笑,除开脸上那深刻的疤痕,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勾唇一笑,配上深邃点漆的眸,如果在平时,这种硬朗的男人气息可能会让傅居言羡慕得要死,但现在却让他心里发毛。
因为他不知道他害他受了伤有啥好笑的。
“你说了好多话。”男人还在笑。
傅居言瞬间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顿时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我没什么心虚的!”声音慢慢低下来:“你自己要给我挡的……”
“嗯,我要挡的。你是我媳妇儿。”
傅居言毛瞬间就炸开了!
“你烧糊涂了吧!”
男人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意味让傅居言头皮发麻,就在他忍不住再开口时,男人却拿了衣服转过身去慢慢套上外衫,“回家吧。”
傅居言看着男人手里的亵衣亵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辞别了医馆大夫,两人走到医馆后门,那两个主动负担了医药费的汉子还没走,其中一个精瘦的壮年人走过来,对葛正修道:“小兄弟,你这伤正是疼的时候,我和我
家小子送你们一程吧。这事儿真是对不住,那臭小子第一回碰这个,好险没将人伤得更重。”
走进了看,才发现中年人面色清苦,看那边双十左右的青年,想来年龄不过不惑,两鬓间却见大片斑白,看上去却有五十不缺了。
那边正笨手笨脚收拾东西的青年身体明显顿了一下,慢慢走过来向两人拱拱手,“万分对不住,功夫没练到家还来献丑,又伤了人,实在惭愧。”这人身形瘦长优美,形容也颇为俊美,话语温和有礼,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这父子俩都举止从容有风度,要不是那一脸风霜沧桑,真叫人难以置信是底层打拼的杂耍人。
傅居言连忙道:“百密一疏,难免的事,两位不用介怀。”他看看葛正修,“我家,嗯……夫君受了伤,恐怕不能赶车,我是个手生的,还真要劳烦两位再送一程了。”
他这句话让除了刚刚那一笑一直都冷着脸的男人突然转头看向他,脸上虽然依然面无表情,但却莫名叫人觉得男人心情仿佛瞬间转好了。
“小哥儿哪里的话,应该的。你家夫君先前落在咸西街的东西已经在车上了,人太多,也不知道我们找全了没有。若有缺损,烦请告知赔偿银两。”青年很是客气地说道。
傅居言两人这才知道青年之前在收拾什么,傅居言感到一阵温暖,两人衣衫破旧,面目沧桑,显然日子并不好过,也是,但凡能有些出路也不会干这样危险的杂耍卖艺之事了。但两人却坚持付了花费并不少的医药费用,不卑不亢,让人指责不起来。
傅居言走过去装作仔细看了看,发现一些小玩意儿不在了,其他大件像布匹和背篓里装的东西都在,两人本打算送给书院夫子的几罐茶也在,他点点头,“都在的,没少什么。”
青年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叫那中年人,“管叔,我去就可以了,那边你去打声招呼。”
傅居言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以为两人是父子,没想到是叔侄。
那青年口中的管叔除了刚刚混不吝叫了青年一声“臭小子”,其余的看上去倒不像个叔叔,现在听了侄子的话,很是自然地跟几人告辞退了,颇有几分唯命是从的感觉。
傅居言有些弄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但他也不关心这个,“麻烦你了。”
葛正修也道了声麻烦。
一路葛正修不再趴着,而是盘腿坐起尽量不让衣衫碰到背后,傅居言松了一口气又隐隐有些道不清的空落,他见男人坐得笔直端正,忍不住道:“你把外衫脱了吧,这样就不会疼了。”
男人看了他一眼,“不疼。”
“那你……不是嫌沾上药膏吗?”
这回男人回得更快了,“你洗。”
傅居言险些觉得自己听错了,他瞪大眼,看着老神在在的某人,半天才幽幽憋出一句,“宁愿忍着痛也要惩罚我,葛正修,我佩服你。”
那青年一直将两人送到了村北,傅居言怕他不知道如何回去,告诉他村子西边通县里小路的那边每天都有去县上的牛车,想让牛车顺路捎带一程交三文钱就行。
青年显然知道一点情况,道了谢,又向两人告辞,这才去往傅居言指的方向走去。
等人看不见了,傅居言才扯过葛正修一只胳膊,做了个背的动作,“东西和牛车先放这,我先扶你回去,让大石哥来赶。”反正在村子里,也不怕丢了。
葛正修看着傅居言老鼠背大袋米一样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轻松将胳膊从交叉扒着他的两只手里抽了出来,“不严重,能走。”
“……那行吧,我扶着你点。”
还没到午时,两人就这么搀扶着一步一步从村北走到了大石家,一进院子就齐刷刷收到了三双惊异的眼神,“言哥儿(叔母)!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能别抽我吗?我今天,考试加上课加考试,嗯……
短小君也很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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