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能闲下来歇歇,安心等着绝坊拍卖会举行的时候,夫夫两人却收到了季舒的消息,福王要来了。
如果说因为花茶的关系,福王作为合作者要亲自来验看验看,他们夫夫俩自然无可无不可,但季舒信中那些晦暗不明的话,让人没办法放心。
皇室对傅居言的态度暧昧不明,当初只是派了季舒告知了他的身份,就没有了后续动作。而宁国侯府更是没有反应。
但据葛正修回忆,他曾经不止一次耳闻宁小将军痛惜侯府子嗣的丢失,甚至行军途中每到一处都会着人四处去打听当地哥儿的户籍和样貌,试图寻到蛛丝马迹。这说明宁国侯府一直没有放弃对傅居言的寻找。
但傅居言的身份暴露以来,这些人却都没有出现。
傅居言暗自琢磨,觉得应该是当朝皇帝并没有将消息泄露出去。他这时候只当自己是帝师之子、皇亲国戚,而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是先皇之子,福王幼时坐过的天下至高之位本来坐的应该是他来着。
所以按照正常逻辑推理,大概是只找到了他而谢皇后却没有踪影,所以当今皇帝在迁怒于他或者宁国侯府吧。
至于他什么时候能认祖归宗,估计得等谢皇后的消息有了眉目,皇帝心情爽了才行。
而现在他们收到了季舒的来信,是不是表示,季舒已经查到了谢皇后的消息?
不过想到季舒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阴郁,傅居言心中担忧,怕是谢皇后的事情并不乐观。
不过季舒作为皇帝手中的能臣干吏,还是最核心最接近皇帝的御灵军统领,没有亲来代表皇帝发言,而是来了一个皇帝对其的态度颇为扑朔迷离的福王,傅居言这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也闹不懂了。
难道是因为福王和他有生意来往,顺便的?或者福王并不知情,季舒信中并没有这一层意思?
在被告知福王不日即将到达华曲,傅居言和葛正修也没心情去看孩子了,只能在家等着昭告。
见傅居言整天琢磨,愁眉苦脸的,葛正修忍不住劝他:“别想太多了,既然季舒什么也没说,那就是没要紧事发生。”
傅居言一想也是,再怎么样,他一
个无辜的受害者,能摊上什么事啊。至于认祖归宗什么的,他不是原装货,又是从小没见面的“亲人”,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但等到了真见到福王的时候,傅居言就被打脸了,倒不是福王怎么,傅居言目瞪口呆地看着福王旁边自称是他叔叔而且自我介绍是当朝圣上的这位,倒吸了一口气,还差点没提上来把自己憋个半死,“皇,皇皇叔?”
年纪轻轻的当今圣上笑得温和又不失威严,“嗯,是该这么叫。不过天下皆醉,唯你我独清,私下叫可以,明面上,你和段瑞身份不可与旁人透露。”
最后一句,已经带上了帝王威势,是命令也是警告。
福王连忙跪拜,“臣不敢。”
傅居言咽了咽口水,喃喃道:“那我夫君……”
东方拓翌的眼神一凛,“区区一个乡野小辈,许他照料你一段时间已是恩赐,难不成还妄图皇戚不成。”
傅居言顿时懵了,“什,什么意思?!”
福王跪在地上扯了扯他的衣角,初闻谢皇后身陨噩耗,又亲眼见证自家侄子在这么个穷乡僻壤里“吃苦”,皇帝心中已经憋了好大一口气了,这时候怼上去,他们不会怎么样,恐怕旁人要遭殃。
至于这个旁人的范围有多远,就看皇帝的心情了。
傅居言对这样的神展开简直哭笑不得,先是被一溜的赫赫兵卫连请带吓的进了一处密宅,还没从“这是不是福王看他不顺眼要如何如何”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就惊见堂堂一国之君出现在了密宅中,还口口声声说他是先皇之子,接着又被迫听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烂俗狸猫太子的戏码,最后被告之父母皆亡,母亲的尸体因为当年绑匪追杀乱葬山野连个骨头块都没留下……
刚认了个唯一的亲人,好端端的,又特么瞧不起他丈夫来了。
狗血剧也就这么个节奏了。
只剩了这么一个侄子不知道怎么表达疼爱之情的一国之君又道:“听闻你当初被那家人虐待了?简直放肆!朕微服出巡,一则是为了这桩陈年旧事,你大了,事实真相也该告诉你了。当年皇嫂待我如母,如今她逝去消息已定,你放心,无论如何,朕都会厚葬她。你们母子流落在外,朕找了十几年
,才有了这么个结果,朕……”
一国之君,想起自己逝去多年的皇嫂和如今已然斐然玉立的侄子,眼眶微微发热,“二来,就是你的事情了。皇室之子,就是你一辈子都不能将这个身份公之于世,你也是我东方氏的子嗣!朕绝不允许你混迹乡野,你可明白?”
锐利而深沉的视线紧紧锁定在他的脸上,仿佛能透过这一张面皮直击他的灵魂,傅居言被君王的雷霆语气震慑,良久才低声道:“可是,我已然成婚,他待我……!”
“乱花迷人眼,等你再大一点,就不会真么想了。”
福王动作更大的抓住了傅居言的肩膀,示意他先低头示弱,可傅居言怎么会是畏惧强权的人,他对东方拓翌理所当然的语气感到不可思议,“您怎么能这么说?结发夫妻,恩爱不疑。相濡以沫,至死靡它。一朝富贵荣华,您就叫我抛弃贫贱之夫,东陵人伦典制,就是这样教人以怨报德的?!枉我自豪国之君主乃为我叔父,想着定是英明神武,睿智果决才是,却没想一样视权自高,罔顾礼法!”
“你!”
东方拓翌抬起的手又放下了,指着他,“你为了他这样顶撞朕?你可知道朕是谁?不是你往日大呼小叫没大没小的乡野俗子!”
“乡野俗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下民心,得者得天下,失者失天下。叔父,纵观历史,帝之起于乡野者不知几何,东方世家难道一开始就是天下之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