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居言和福王一同出了密宅,还没走出多远,就见到了一脸惶然地在街上四处找寻的葛正修,傅居言大喊一声,边将手臂举高不停挥动,“正修哥,我在这!”
一身戾气的葛正修闻言急急转身,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居言!”
一颗绝望而焦灼的心终于能开始正常跳动了。他亲眼见着傅居言被兵卫带走,却不能救他水火,那样的无能为力,霎那间将他淹没,他眼睛通红,差点没将阻拦他的几个兵卫打个半死,要不是被告之是福王有请,他难以想象,自己该如何是好。
惶恐、绝望、理智全无,冲过去狠狠将傅居言抱在怀中,不顾大街上人流纷纭,他死死扣住傅居言的脑袋,在他额头上深深一吻,“没事吧?我见你被带到这个方向,刚才那些人走了,就过来找。”
傅居言被额头上那一点的热度吓了一跳,连忙抚顺他的背,不停道:“没事,我没事。福王没有为难我,我们回去说。”
“看来你和他感情很好,这样……就放心了。”
福王立在一旁,一纸折扇竖于胸前,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挑眉笑道。
葛正修仿佛这才注意到他,见他一身锦衣,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动作利落地行礼道:“问殿下安。”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隐隐的不忿,福王无辜的摸了摸鼻头,仰头望天,这可不是他的主意啊。
傅居言也感觉到了,顿觉好笑,扯了扯他的衣袖,“咱们先回绝坊吧,福王陛下前来华曲,想必也是心急生意,这个还要和两位老板共同商议才行。”
不顾街上人群看过来的眼神,傅居言主动牵起了葛正修的手。
葛正修一腔愤懑忧火瞬间被扑灭,不见踪影。
福王走在后面,装作不经意侧头看向背后,阴影处不出意料站着一华服紫衣之人,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前面的一双人。背后的玄衣兵卫肃立两旁,声势凌人,让人不敢靠近。
葛正修也彷佛感受到了背后有一道凌厉的眼光正追逐着他,带着探究和若有若无的……嫉恶。似乎自寻到居言之后,这道眼光就一直存在。
他心中疑惑,只是还来不及转身
,这道让他如芒在身下意识紧绷了肌肉的眼光就消失了。只来得及看到福王回转头时嘴角的一丝笑意。
以为是福王的人,他便没再多想。
等三人彻底走远,背影模糊在人潮中,肃然而立的兵卫之一才恭敬的开口:“爷,该走了。”
东方拓翌冷哼一声,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到底放心了些,又有些说不出的吃酸,那个莽夫,年岁比他小不了几岁,再年长几岁都能当他侄子的爹了!
偏偏侄子选了他。
当初亲眼见到调查皇嫂失踪案的季舒密信来报时——出宫遇劫,死于非命。
八个字瞬间就刺痛了他的心,惶惶向下看去,知道自己的侄子当时被他母亲藏到了别处,侥幸由农家抱养,保住了命,这才心惊胆战将一颗心放下,傅居言,真的是皇兄和皇嫂丢失的那个孩子。
这个侄儿因为当年的一场荒唐戏码,是不可能覆朝为皇、建立基业的,这泱泱大国天下王土,他收到手中,不否认自己是有建立一番伟业的雄心的。所以对身为哥儿、十数年流落在外的这个侄子,冷心无情的帝王除了亲情,也是含着一丝愧意的。
又因为皇嫂玉佩中的遗诏,所以来之前他就立过誓,要让这个孩子自在的活。
那么既是尊重了孩子的选择,他就不会再阻止。
至于那莽夫,听说当年服役当兵时颇得宁家那小子赏识,看来也不是不可造的废柴。
心中千回百转之后,他摆摆手,“回吧。”
一行人护着他慢慢隐在人流中。
这边傅居言三人回到绝坊,一干福王随侍侍从围上来,钱茂等人战战兢兢落于后面。
他们只当傅居言是被福王带走,如今三人已回,也没有对那些消失的兵卫提出疑问,很是有眼色的遣了茶坊里内内外外一干人等,只留几人和虎视眈眈的福王侍从待在内厅。
福王见不得他们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示意贴身侍从退下,那些人却犹豫不动,福王微怒:“我乔装出宫,旁人并不知晓,你们这样小心,是怕旁人看不出端倪吗?!”
几名贴身侍从才带人恭身退下。
福王又道:“自己找地方呆着去!别让我在华曲看见你们。”
这些人又是为
难,半晌行礼,“是。”
见人都走光了,福王拿着折扇猛扇了几下,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轻松,“终于打发干净了。”
深知其秉性的钱茂和何长丰把脑袋深深地低了下去。
傅居言也算是看出来了,这福王也是个惯于装乖卖巧的,看这样子,估计还是个惯手,这个年纪,要放在他的世界,不过还是个中学生,这样的行径和那些瞒着父母偷偷出去玩的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初见的生疏感一下子就消了一半,他笑道:“福王福泽深厚,深得圣宠,他们紧张也是应该的。”
福王听他这话,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对他的话颇不以为意,“你我之间,就以名姓相称吧。我字洺珏,你就叫我的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