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他们一步回来的老侯爷还是那么淡定,什么话也没说,仿佛之前弃他们而去的不是他一样。
葛正修提及路上遇见的轻兴候一事,老侯爷哼了一声,似乎是对此人颇为不屑,“那混不吝的,估摸着是在皇上那边碰了灰了。”
“他们王家缺个妃子,就想法设法要弄个女儿进宫,好叫他们后宫内朝的手眼都通了天。这样的苦心孤诣,皇上若应了他们,呵呵。”
老侯爷无师自通“呵呵”两字的精髓,显然并不想谈这些,转而又道:“宁府虽然没什么有大本事的,但保几个人还是能做到的。你们安心住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叫宁戟去挡,他皮糙肉厚,禁揍。”
说完转向葛正修,“至于你,”老侯爷又低哼一声:“便宜你小子了。明天跟宁戟去军队里报备,阴谋阳谋还是摸爬打滚,凭本事站上去的,就没人再敢跟你撸下来!”
老侯爷都发话了,宫里那位对葛正修虽然没有好脸色,但是也没有冷脸,说明是接受了他的。
两大靠山都支持,葛正修自然没有异议。更何况,他心里有数,他和傅居言是导致王家现在尴尬地位的罪魁祸首,釜底才能抽薪,他们的处境,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全。只有他强大起来,才能保护一家人的安全。
几人在书房又说了一会儿,老侯爷年岁已高,说到最后已经面有倦容,于是作罢。
葛正修和傅居言回到自己的小院,先去看了卫青宁,小孩子已经睡下了,宁府虽然节俭,但各个院里的冰量还是给足了的。
卫青宁打出生起,就没有过过这样凉快的夏日,因此很是喜欢。
傅居言将他床头的两个冰盆搬远一点,好笑道:“都快抱着睡了,也不怕第二天得病,要误了自己进国子监的时间,那得哭了。”
葛正修替卫青宁拈了拈薄被,“这些天正是酷暑,贪凉些也无妨,从小摸爬打滚过来的,哪有那么容易生病。”
对于不能为人道也的空间一事,葛正修对着自己儿子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他和他小爹享受了不少,儿子却够不着,顶多给卫青宁带些水果之类出来,还要挑着捡着外面有的。
看今日卫青宁对皇上赏赐的那些个荔枝的喜欢样子,当爹的心里免不了酸了一下。
葛正修抱着傅居言的腰,下巴在他脖颈摩挲,“你之前不是说要‘培养’出些水果出来吗?我看西瓜和葡萄之类的就不错,草莓蔓生,周期短,可以好好培育。”
旁边就睡着卫青宁,傅居言非常不自在,掰开他的手,“回屋说。”
两人的房间离得有点远,他们在廊里走着,四周的环境被设计的不错,山水林鱼,很美。夏日的虫鸟就藏在这些角落里,此起彼伏的叫着,不远处其他院子的烛火未尽,将他们院子里的景色也打亮了,两人披着漫天的繁星,一边欣赏着周围的风景,慢慢踱步而行,傅居言道:“是有这个想法,花茶已经打出,但走的是高端路线,而且受季节影响,供量只能维持一个低水平,和齐家竞争,未免有些贪心不足。”
“而且说到底,东陵之所以被茶业垄断,还是因为冰饮难以盛行,瓜果不丰。寻常百姓家,用不起冰饮,买不起瓜果,但次等一些的茶叶还是能够承担的。我们一开始就和齐家走了不同的方向,聚沙成塔,溪汇成海,东陵百姓何止千万,他们拢住了东陵的百姓,自然也就把住了市场。但如果有比茶叶更好的东西出来,我相信大家会知道怎么选的。”
“关键在于,所有计划的实施都需要时间,就目前来看,就算我们想要用水果去抗衡茶叶,短时间内,达到东陵人人可买的地步,是不可能做到的。依旧只能走高,从士族勋贵入手。”
“法子总会有的,明日我和你一同去福王府上拜访,看看他们那里的情况再下定夺。”
“你不是还要和大哥去军营报备吗?明天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好,记得注意安全,遇到事情不要冲动,等我和宁戟回来再说。”
两人一夜无话,自不再说。
轻兴候府里,却没有这份温馨脉脉了。
齐温莲面目表情地看着一身酒气的轻兴候,遣退了屋里的下人,冷笑一声:“今日又是寻了哪躲花问了哪支柳?你王杰亭好福气,我王家一个嫡女为你鞍前马后伺候还不够,还要享齐人之福,前前后后将那两个贱庶也
要纳进来,如今又缘何摆出这样的脸色?”
王杰亭皱眉:“你不要无理取闹,我纳齐温婉进门,你们齐家比我更清楚是为什么。”
齐温莲脸色扭曲了,“是!我齐家攀龙附凤,为了那点权势连卖三个女儿,你们王家又是个什么好东西?若不是为了我齐家诺大家财,以你王杰亭的眼光,能看上一个年过二十的卑贱庶女?就那个贱人,多年不嫁,谁知道有没有耐不住寂寞给你王家绿帽子戴!”
“啪!”
王杰亭眼神发狠,深吸了一口气,才冷静下来,声音已经变冷了,“齐温莲,不管你如何闹,齐温婉我是娶定了!谁叫她,比人强呢。”
王杰亭甩袖而去,背后传来巨响,齐温莲将桌上精美贵重的瓷器重重扫到地上,伏在上面,指尖要将手心掐出血来,“齐温婉,贱人!和你姐姐一样不知廉耻的贱人!”
第二天一早,傅居言先是分别去老侯爷和‘爹娘’那里请了安,昨天行事匆忙,没有来得及将一早备给众人的礼物拿出来,今天趁着请安的时间,傅居言将自己珍藏的顶级花茶拿出来,一人送了好些,并表示若不够了,随时来他这里取,乐得几个长辈连说他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