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傅居言愿不愿意,他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都安稳地在他体内慢慢长大。
宁府里上上下下,都将他当成了易碎的鸡蛋,甚至连门都不然他出了。傅居言不是安静的性子,外面和福王的事业办得有声有色,正是发展的好时机,却要被如此困在府里,他心里不忿,向葛正修闷闷诉说,结果葛正修更加过分,莫说不让他出门,就是在府里,只要他想做些什么琐事,葛正修就能第一个跑过来帮他做了。
葛正修经过一年多的磨练,又有各方明里暗里的提拔,官职早就升到了四品,成为了他曾经并不想成为的铁血将军。
但自从得知傅居言怀了孕,军营里也不去了,基本功也不练了,整日待在他身边小心翼翼伺候着,嘘寒问暖、温柔小意,傅居言一有情绪变动,这人就比他还要难受,抓着他不停道歉,生怕他不折腾他一样,府里人见了,人人都说葛正修是个好郎君,他们小少爷半生不顺,却许了这样的人,实在是天生贵气,老天保佑。叫傅居言很是有苦说不出,这说明他眼光好好不好?跟运气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很快,葛正修就因为军事繁忙,不得不去军营了。傅居言没了他的各种约束,反而自在了不少,毕竟府里人虽然也时刻盯着他,但不会像葛正修一样,一秒看不见都要找上半天。
可是随着傅居言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葛正修却跟着越来越忙碌了起来,两人同床共枕,傅居言却几乎每天早起睡前看不到他的面。
这样的忙碌,叫傅居言起了疑心,可是他面对他的疑问,一向对他无话不说的葛正修却敷衍起来,府中其他人也一样闭口不谈,他身边的下人本就不多,还是怀孕后谢夫人专门拨给他的,都是在府里待久了的老人,面对他的盘问,皆是以谢夫人吩咐为尊的模样,叫傅居言谈听不到半点口声来。但他却明显的感觉到,府里的每个人,都紧紧崩着心弦,宛如大战在即拉满的弯弓,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所有人之中。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天左右,竟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甚至偶尔的午夜起来,傅居言都能看到葛正修坐在床
头静静看着他,眼神恍惚,眉头紧锁,居然是一副愁苦不堪的样子。
这让他心中越来越感到不安,同时也心生忿怼,被所有人瞒在鼓中,他并不觉得这是对他的保护,在他们之中,傅居言挑了宁戟,他这位大哥最是不惯说谎,说了谎就好像被猫叼了舌头一样,很好辨别。
这天宁戟急匆匆回府,连饭都来不及吃,拿了要的东西就要赶回军营,一出门就被傅居言堵在了院门口,宁戟一顿,“小弟,你怎么来了,下人呢?怎么放你一个人随意走动?”
傅居言的肚子已经有四个月大,微微隆起,平日里从不离身的下人居然不在他身边,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些人太紧张了,他这样的程度,哪里需要什么人搀扶,“大哥这样急匆匆的,可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哦,我不是探听军中情况,就是想问问,你和正修哥镇日忙得不见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有仗可打了呢。”
“咳咳咳……”宁戟像是突然被呛住了一样,发狠地大咳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好半天才止住,他立在那里,支支吾吾的,“哪,哪有仗打的,小弟不要担心,在府里安心养胎,府里,太太平着呢。”
傅居言透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只府里太平,那么其他地方,京都城呢?!”
他这猛然的一声喝吓了宁戟一跳,下意识顺着话回道:“不不太好。”
傅居言直起身,表情淡淡的。
“大哥,都到这地步了,你不如说了吧。”
宁戟自知着了道,暗悔不已,他这小弟,平日瞧着很好说话的一个人,真的恼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想到若被二叔二婶爷爷他们知道,消息是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的,他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被傅居言一再逼问,又不能一走了之,宁戟十分后悔刚刚看到傅居言身边没有人为什么不叫几个小人过来,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在这,这要是居言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不得被大家活吞了。
要命,这居言怎么就非挑着他盘问呢?宁戟又气又急,干脆破罐子破摔道:“王家两万铁骑正于辅都攻城,打算和西周里应外合,先擒王,后侵国。”
“什么……?!”
傅居言又惊又
怒,“这样大的事情,你们就,就这样瞒着我?!”
宁戟表情讪讪。
“现在什么情况?”
“辅都三千骑兵死守,另有两万步兵严阵以待,周边各地正在往辅都加派援兵。”
傅居言紧紧扶住门框,低声道:“那你们整日都在干什么。”
如果只是王家造反,攻城辅都,铁骑虽然强大,但在城中,未必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周边各城大可群起攻之,团团围困敌军,将其铲灭,如何能让他们陷入如此狼狈境地,他不相信,只是单单的王家造反。
他的敏锐洞察叫宁戟心惊,被他一再追问,宁戟只好和盘托出。
原来王家自被皇帝铲除臂膀,便一直怀恨在心,其后宁家崛起,又步步紧逼,王家心知皇室早就想要对付他们,索性先下手为强,揭竿而起,自立为王。
王家这些年来,隐忍不发,只为今朝,力量实在不可小觑。
隐藏在辅都附近应弥镇的兵数,粗粗估算,已经有十万之众。
在如此靠近辅都的地方,重兵把守之下,竟然让他们在朝廷的眼皮子地下藏了这样一支庞大的队伍,也难怪皇帝震怒,叫他们出兵应弥,一力将反叛军队剿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