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老城主因为痛失爱女伤心过度,不让我们提起辞镜小姐,那辞镜小姐可当真是我云州女子的典范,必然应当纳入文书中传扬下去的。”
看到云州的百姓能这样评价母亲,秦淮心中甚是欣慰。此时此刻,她更加坚定了初心,绝不能因为自己让母亲蒙羞,让母亲永远都是银州城的那个传奇,永远都是父皇最爱的后妃。
听了这么久,白氏的神情也是变来变去,一会儿是庆幸颜妆成还有应对之法,一会儿又担心颜辞镜的那些追随者会不会再惹麻烦。
县令到底是个明白人,孰是孰非他心中早有定论,如今的颜家是大势所趋,而白氏母子则是垂死挣扎,成不了气候。
“原是如此,依本官看白氏教女不严,引发此乱。颜家的休书已经递于堂上,本官判颜家休妻,你服不服。”
公堂之上被父母官勒令休妻,这是多丢脸的事啊,云州开城以来,这般场面屈指可数。
白氏的脸色差到了极点,看着面前的所有人又羞又怯,一腔怒意施展不出,全然堵在了胸口。
“我、我不认,若要休妻也应该让我夫君亲自前来,你虽是县令又如何断我家世!”
县令摇头,对着冥顽不明的女人十分失望,正欲下令让她画押,先将一件事处理完毕,颜墨却再一次开口。
“白氏,事到如今你还不认错吗?与其想着如何保存颜面,倒不如想想被休之后何去何从,你不会以为白氏还会将废弃之人接回白家侍奉终老吧?”
这也是秦淮想说的话,她一开始就料定了,白家肯定不会放一个擢发难数的弃妇在府中,白家老太太多么精明的一个人,既然当初回对颜妆成横眉冷对,如今为了白家脸面,舍弃一个庶女又算什么。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白氏这会儿已经难掩怒火了,想来尊贵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挤压苛刻,更是受不了这一夕之间身份上的落差。
外头也有百姓帮腔,喧哗之声一时盖过了堂前人声。
颜妆成却在众人未注意的时候,悄悄扯住了白氏的衣袖。
“娘,如今种种已成定局。秦淮那个贱人就是想看我们失势,想必已经买通了官府,我们轻易是逃不过去了。”
没等白氏反驳,颜妆成目光中闪着寒意,好像早有准备,缓缓又言。
“若女儿有机会,一定为娘讨回公道,让这个贱人……万劫不复。”
白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背后发汗,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般。
她好像有点认不出自己这个女儿了。
在她看来,颜妆成向来乖巧听话,从不会惹事生非,是她最放心的,可今日她竟然说出了这种话……
白氏哆哆嗦嗦,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以旁人难以听到的声音求证。
“妆成……你这是,逼为娘去死啊。”
颜妆成面色如常,甚至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用唇语回答道。
“做母亲的,不就应该为子女付出一切吗?”
……
外头好像下起了雨,如雾又如烟,丝丝缕缕纠葛不断。
县令见此事胶着,忍不住出言询问:“白氏,本官再问一次,这休书你是接还是不接。”
“大人,此事原因民妇一人而起,要怪就怪民妇好了。”
什么意思?
“是民妇善妒,怪上天不赐我一个儿子继承家业,怪上天明明带走了颜墨生母,却还要留这个男儿整日膈应于我。”
“我恨,颜律己身为城主却不能一碗水端平,畏惧其父的命令不敢踏入浔阳,害我两个女儿枉费倾世容颜贵妃命格!所以一年前民妇谋划此事,为的就是今后荣华富贵,后将岁蟾蜍藏于女儿卧榻。如今栽了,民妇认罪了。”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县令措手不及,也让左堂里听着的秦淮始料未及。
白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认罪。
“既然如此,白氏已经认罪,重拟一份罪书让其签字画押,随后压牢中……”
“喂——”
秦淮在左堂内只听一声猛击,见明月捂着嘴巴双眼失神,外头陡然安静了下来,这她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