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嘉元帝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没抓住的是什么,连忙喝住了阮皇后,“王二郎不是那个意思。”
是啊,幕后黑手既是有备而来,什么都算计好了。那么当然是算无遗策!
可他们又是怎么能保证将双双送出襄京城呢?若是当晚他不顾一切下令关了城门呢?瓮中捉鳖,一户接着一户搜,只要人还在总能找出来的不是么?
嘉元帝狞
笑一声,要保证双双一定会被送出城去,便只有打个时间差了!双双身边……竟也安插了幕后黑手的人!
他扭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王畅,“你已经查实过了?”
王畅抬头,直视嘉元帝,斩钉截铁说道:“是。那晚在那个明祥路口总共摆了十一家小摊贩。臣拿着公主的画像逐一去问过,没人记得那晚见过她。其中一个画糖画的老板,号称‘过目不忘’,那晚他的糖画摊子就在路口边上,谁从明祥路出来他都会第一个发现。可他言之凿凿地发誓,那晚从头到尾都没看见过公主,或是类似公主打扮的人。臣为保万无一失,还寻过当晚站在那附近的百姓,也都说没看见过公主!”
“陛下,那晚公主根本就没去看过万花灯舞!”
阮皇后喃喃道:“可川穹不是说,她们是看完之后被人群冲散了,然后她就看到有拐子打晕了双双……”
嘉元帝怒不可遏,起身猛地掀翻了小案几,沉实的案几连同上面的舆图和画卷一起被扫落在地上,霹雳哗啦的声音直刺人耳,叫下头待命的陈阿达都哆嗦了下。
“这贱人撒谎了!她根本就是从犯!”
阮皇后跌跌撞撞地起身就要往外跑,却一个晃悠摔在了地上。
陈阿达手忙脚乱地扶她起来,阮皇后勉强站稳之后却又要往前冲。
嘉元帝这才拉住了她,“做什么去?!”
阮皇后已经气疯了,“去杀了川穹那个贱婢!双双哪里对不起她?!她要这么害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从川穹那里挖出双双究竟在哪里的线索。”嘉元帝说道,他语气平静得叫人寒毛直竖。
王畅默默地走过去,将地上的画卷捡起,轻轻地掸了上面看不见的灰尘,才珍重地将它卷起,收在怀中。
嘉元帝静静看着他,出声问道:“这是你画的吧?”
语气却是肯定的。
王畅微微颔首。
“你问过那晚她的装扮了?”
嘉元帝的语气不由带着惆怅。
如果说,那日王畅的大义凛然,嘉元帝还有些怀疑他只是太过君子,做不出违背信义的事。但今日看了这画,看他能将双双画得如此传神,□□非凡,可见王畅确实有将双双
往心上放。
只是,这桩天作良缘如今却因小人作祟,而蒙上了一层前路未知的阴影。
面对嘉元帝的反问,王畅却沉默以对。
他低着头,空着的一只手已经垂在身侧死死地握拳,青筋毕露。
其实,这并不是通过他人的描述所花,而是他亲眼所见!
那晚……他其实在东市撞见过她,在她还没甩开侍卫时。
他陪着同胞妹妹和堂妹们出来赏灯,坐在茶楼上时无意中往楼下一瞥,便在火树银花之下瞧见了那个他一心想要娶过门的姑娘。
明明街上人来人往,他却第一眼就发现了她。当时她正兴致勃勃地看街头艺人甩糖,没一会儿又对着几串糖葫芦流口水,那么率真可爱,又那么鲜活明丽。
所有人都以为王家和陛下是盟友,而他和昭明公主的婚姻则是为巩固这个联盟的牺牲品。
连他视若珍宝的姑娘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可他心里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心甘情愿地等着那个姑娘及笄,然后娶她过门。那之后……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向世人证明他的婚姻不是政治联姻,更向他心爱的姑娘证明他的真心。
他耐心地等待着,等着给她美满的幸福和他全心全意的恋慕。
那晚也是如此……
他看见了她,但他以为他不用着急,他和她还有以后四十年、五十年、甚至六十年的时光呢……
她玩儿得开心,那就不要去打扰了她的兴致。以后等他们成了亲,她想出来玩儿便由他陪着,陪六十年都可以。
他……从没想过,也许他和她之间,没有“六十年”了。
若早知如此,那晚他一定会追下楼去,跟在他心爱的姑娘身边,陪着她,保护她,珍视她……
*
既有了线索,阮皇后便催着嘉元帝赶紧命人前去捉拿背主的川穹。
川穹之前是霍成双身边的四个大宫女之一。虽先前因弄丢了霍成双,嘉元帝将她降为了末等宫婢,又罚了二十板子。
但终究还有霍成双的脸面在,所以嘉元帝并未将她赶尽杀绝,不但默许她继续留在霍成双的惊鸿殿,其余几个大宫女私下又是治伤又妥善照顾,嘉元帝也不曾阻止。
嘉元帝深知,现在的大兴宫并不是铁板一块,能有能耐掳走双双还一丝线索都没留下的人,那么在宫里安插耳目对他而言也绝对不是难事。尤其双双至今没有消息,幕后黑手说不定正时时盯着惊鸿殿,也盯着川穹这个人。
为防打草惊蛇或杀人灭口,嘉元帝思索一番后,便决定以还要再问问霍成双失踪当晚的情形为由,先将川穹唤来,暗中将其拿下再严刑逼问。
若能顺利探知双双的去向和幕后真凶,嘉元帝不惧用任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