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陶德无意识将自己脏兮兮的手掌握成拳头，傻愣愣地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他只撬走了两个轮胎，蝙蝠侠再换两个轮胎完全不影响这辆酷炫战车的工作。但被这个男人这么一砸之后，车顶凹进去，车窗都碎成蛛网状了，想要修复肯定是个大工程。

还有就是，这个男人还活着吗？

杰森·陶德心中尖叫着告诉自己现在应该快撤快撤快撤，天知道蝙蝠车遭遇了这样的伤害后会不会引来蝙蝠侠，但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驱使着他走到男人身边，小心翼翼地冲男人伸出手。

杰森·陶德没有注意到，男人垂落在路沿的左手上，白皙修长的无名指上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沉寂下去。

杰森·陶德的手指成功抵达到男人的颈项。

指腹下脉动让杰森·陶德松了半口气。

为什么是半口气，那是因为杰森·陶德的气刚松了一半，他就听到了身后响起了一个如砂纸磨砺的喉癌音，阴沉沉的，带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男孩，你在做什么？”

杰森·陶德：“！！！”

他霍地站起身，瞪大眼睛看向声源处。

一个黑色的身影正站在杰森·陶德的身后，黑色的披风垂落，交织出足以将杰森·陶德整个人笼在阴影中的黑暗来。漆黑的面甲挡住了男人大半张面容，只露出形状好看的下颌来，但相信杰森，直面哥谭市的都市传说时，没有多少人会考虑这张面甲下是不是有一张水平线以上的脸蛋，因为恐惧会让人凭本能做出一些事情来。

比如现在的杰森·陶德。

杰森·陶德反射性地举起了扳手。

这是自卫。

事后，杰森·陶德强调道。

***

这本来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黑夜骑士巡视着他的城市，幸运的是，今晚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有一些阴沟里老鼠们的小打小闹。

蝙蝠侠将蝙蝠车留在犯罪巷外，自己则潜入古恩太太问题男孩之家。

古恩太太问题男孩之家是一所专门收容流浪和问题男孩的寄宿学校，一个私人福利性机构，看起来像是一位好心太太的爱心工程，但蝙蝠侠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夜幕下的蝙蝠侠悄然行走在寄宿学校中，对这所学校藏污纳垢的一面已经有所推断。他准备明天白天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来这里拜访一番时，花花公子兼亿万富翁的身份从来是这类机构的欢迎对象，他白天的身份很容易让这类人放松警惕。

今晚的夜巡结束，他应该返程了。

蝙蝠侠自犯罪巷深处走出，走向自己的战车。

可他都看到了什么？

他的蝙蝠车居然被撬走了轮胎？还两个！

而做出如此壮举的人，竟然是一个看上去也就十岁出头的瘦弱男孩。

哦，不止他已经被撬走两个轮胎的蝙蝠车，看看车顶的凹陷，看看裂成蛛网状的车窗玻璃，他的爱车是被钢筋砸了个正着吗？！

蝙蝠侠面具下的布鲁斯·韦恩一脸僵硬，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韦恩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卢修斯·福克斯一脸冷酷地告诉他，本季战损超预算，他的蝙蝠喷气机没了。

……不，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砸了他车的男人是谁！

犯罪巷的上方既没有什么建筑物能够高空坠人，蝙蝠车又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东西一砸就能变成这副惨状的劣质品——他的蝙蝠车当装甲车用撞一两面墙壁都不会损坏半点，绝对质量有保证。更何况，他的蝙蝠车都被砸成如此惨状了，那个砸了车的男人似乎却只是昏迷，连一点鲜血都没有流，这明显不正常。

黑暗骑士无声无息地落在男孩的身后，一边在心底盘算着给蝙蝠车的轮胎加一层保险，让它免于下一次被撬走轮胎的厄运，一边则在头痛这个明显不似哥谭本地人的家伙是从哪里来的。

他衷心希望，外地人不要总往哥谭跑，这里一点也不欢迎外地人。

轻松缴获了男孩手中的扳手，被他抓在手上的瘦弱男孩不驯得如同一只从小在野外坚强流浪的小兽，桀骜但聪明，现场留下的些许痕迹就能让布鲁斯·韦恩猜测出这个小家伙是怎样将主意打到蝙蝠车上还成功实践，撬走了他两个轮胎的。

就是这满口颇具犯罪巷特色的脏话可能会让阿弗头疼不已。

哥谭有太多像这个男孩的流浪儿，但没有一个如眼前这个男孩一般，让布鲁斯·韦恩莫名有一种明悟——若是没有得到好的引导，这个男孩将在黑暗中成长到难以估量的地步。

不能就这样放他离开。

布鲁斯·韦恩看了一眼梗着脖子瞪着眼睛不肯示弱的男孩，用着低哑的喉癌音道：“安静，男孩，如果你想要在这之后饱餐一顿的话。”

不断挣扎的杰森·陶德动作一顿，他呆愣地看向蝙蝠侠。黑暗骑士的每个单词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合在一起，杰森·陶德却有些难以理解它们的含义。

或者说，他觉得对方的话有些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