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生着一丛翠竹,微风吹过,室内便隐隐能闻到一丝竹香,意境极雅。
君知意无论出门与否,定是盛装打扮,这会儿梳着盘云髻,穿着织锦裙,额间再贴一枚金色花钿,更衬得气质高贵。
正侧对窗,手中捧一本书卷看得入神。
“知意。”
君母悄声进门,到她边上坐下了。
君知意皱了皱眉,放下书:“母亲,说了莫要在我读书时打搅。”
君母讪讪道:“你回京这些日子,也没与母亲好好说说话。”
“你要与我说什么?”她垂下眼,仍是翻着书页。
书页哗啦哗啦地发出动静,君母一时有些尴尬,不免有些难过。
知意有远大的抱负,她这个做母亲的也理解。
但也总免不了羡慕旁人家的母女,能待在一处,说些体己的私话。
有时忍不住同君父抱怨,还要被他也斥责两句,说她瞎添乱。
君母动了动嘴唇,想说哪怕不能入宫为后,以君家门楣不愁找不到好人家,何苦这样逼自己。
但她叹了口气,开口就变成了:“……你父亲让我来问问,太后那边是怎么说的?”
君知意目光微闪:“一切顺利,让父亲不必担心。”
姑姑是个聪明人,想来已明白她的意思。
同是君家女,相信姑姑会帮她的。
君知意合上书,侧目问:“母亲,女儿有一事疑惑。”
君母眼前一亮:“你且说说看。”
“那日游湖意外,那个从天牢逃脱的杀人魔…真是意外混进周家画舫的?”
原来是问这个。
君母眼里的光暗了:“那你不如去问问你父亲。”
君知意心里有了数,脸色却有些不大好看,扭头望向窗外。
“父亲此举,莫不是担心我无法胜过瑶妃?”
“不是不是,你父亲哪是这个意思。”君母忙解释道,“他不过想顺手帮你个忙。”
“我不需要。”她冷道,“还请转告父亲,后位我志在必得,不需要这些旁门左道。”
君母只得悻悻应声,沉默了一会儿,又不想这么快走,没话找话道:“……你这,看的什么书?”
君知意翻过来封面,赫然写着《论衡》。
君母识字,四书五经
也读过一些,这却是没见过,一时连话都接不下去。
倒是君知意解释道:“父亲说,前段日子去蕲春殿议事,偶然一瞥,记下了陛下书架上的一些书,特意寻来让我看看。”
“若要知君意,怎能不读君书。”
说着,便又翻开《论衡》。
君母沉默,叹了口气离开了。
*
蕲春殿偏殿。
徐幼瑶合上手里的话本,尤沉浸在书中那一段荡气回肠、缠绵悱恻的爱情里,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儿。
感动得眼圈红红,赶快吃了颗从宫外带进来的蜜饯,心里才好受一些。
她抱着看完的话本走到正殿。
萧俞从奏折堆里抬头,见她眼圈通红,满面动容,不由一惊。
正要开口询问,却瞥见她怀里那本《将军家的小娇妻》,顿时闭嘴,继续冷静地批折子。
徐幼瑶吸了吸鼻子,来到满满当当的书架上,将自己手里的话本塞了上去。
一眼望去,陛下仅剩两本正经书还倔强地缩在角落里,剩下的都是花花绿绿的话本。
她眨了眨眼,有些心虚地撇开头。
门外允德进来,先是悄悄瞥了瑶妃娘娘一眼,这才到萧俞跟前:“陛下……”
“?”
“月夕殿送来一个食盒。”
萧俞困惑抬头:“宫里还有这个地方?”
“咳。”允德尴尬道,“是安美人的住处。”
萧俞淡淡道:“孤记得除了太后那边,蕲春殿一向不收后宫的东西。”
那您吃瑶妃的糕点不是吃得很欢么,也难怪其他人都动了心思。
允德诽腹,却也瞬间懂了萧俞意思,到殿外回绝了这个食盒。
“允总管,这是美人学了好几日的糕点呢,陛下真的不瞧瞧?”
允德毕竟是萧俞身边得力的宫人,平日里待人接物自不必处处卑躬屈膝。
对瑶妃,那也是循着陛下的意思来的。
可安美人又不一样了。
他客气却疏离地道:“陛下心思,咱们做奴才的又怎么清楚。”
“只一句,蕲春殿不收妃嫔的东西,还请安美人莫要费这个心了。”
“那瑶妃娘娘怎……”
“放肆!瑶妃娘娘也是你能议论的?”
那宫女脸一白,忙接过沉重的食盒,行了礼慌忙离开。
不远处,
君知意看着这一幕,淡淡问:“那是安如郁宫里的吧?”
“是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