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容兰抱着一个食盒,只带着巧慧一个人,来到了沈元锦屋门外。
“爹爹说,犯了错不能躲着不认,该认错就该好好儿认错。是我无理取闹,才失手将表姐推了下去,都是容兰的错,不知表姐能不能……能不能原谅容兰一回。”
容兰似乎也是第一回低头,憋得整个脸红扑扑的,巴巴地望着沈元锦,抱着食盒的手紧了紧,整个人就写着局促不安四个字。
“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无心之失,定然不会怪你。只是你这脾气日后该要改改了,且说今日这事,若非叫陆二叔瞧见了,怕是要出大事的。”沈元锦接过食盒,递给书画,又挽着容兰的手往屋里走,顺手理了理她身上被食盒压得有些皱的衣裳。
见沈元锦没有怪自己,容兰的眼睛亮了亮,瞧着是没那么垂头丧气,甚至是来了精神。
只见容兰拉着沈元锦小跑着到椅子上坐下,招手让书画将食盒放在桌上。她献宝一般地打开,指着里边的藕粉桂花糖糕说:“这是藕粉桂花糖糕,我娘做的,可好吃了,你尝尝?”
世子夫人的手艺,沈元锦是知道的。
不过让沈元锦有些惊讶的是,世子夫人做的糕点,容兰可是半点都不愿意分给别人,特别是沈元锦。她似乎是觉得沈元锦抢走了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对她的关注,这糕点是她唯一能自己留着的,断不能再分给沈元锦了。
想想这容兰倒是孩子气得很。
“好。”沈元锦用帕子捏了一块,咬了一小口,一抬眼发现容兰正眼含期待地看着她。
“好不好吃?”容兰眼睛亮亮的,似乎很是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舅母做的桂花糕,自然是最好的。”沈元锦笑着,招呼容兰也一块吃,嘴上还说着:“你可仔细别吃多了,这夜里吃多了积食,到时候可有你难受的。”
容兰点点头,见沈元锦朝她笑,似乎还有些不习惯与对方好好说话,脸上的笑容倒显得有些憨傻憨傻的。
到底是大晚上的,容兰只留了一小会便离开了。
容兰前脚刚走,便有丫鬟进了侯夫人的屋里禀报。
侯夫人停下转动佛珠的手,抬了抬眼皮,笑着对身边的崔妈妈说:“这姐儿俩倒是因着这个好起来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可不是,虽说顶着个表字,但到底是血脉相融的。从前兰姐儿瞧表姑娘别扭,可把夫人愁坏了,今儿夫人倒是可以放下心来吧?”崔妈妈站在侯夫人身旁,摆摆手让丫鬟退下,笑道。
侯夫人叹了口气,也跟着笑。
侯府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隔日沈元锦还是有些提不起劲,想是因为昨日落水着了凉,方才会如此。
书画起先还有些急,摸了摸额头,瞧沈元锦并没有发热,倒也是放下心来。只是快快遣了人去禀告侯夫人,好叫府医来瞧瞧。
这沈元锦病了可不是小事,侯夫人一听便赶忙派了崔妈妈亲带着府医过来,嘘寒问暖的,还要刘妈妈到库里瞧瞧有什么上好的补药,好给沈元锦送来。
沈元锦其实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有些着凉,见侯夫人如此关心,是连连道谢。
府医瞧过之后,开了几贴药,又嘱咐了几句,便先行告退。崔妈妈也有事,没法一直待在这儿,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便笑吟吟地说要回去伺候侯夫人了,沈元锦自然是笑脸相送。
“听说你病啦!”
容兰听说沈元锦病了,生怕被容旭夫妇又教训一顿,连忙往沈元锦这里跑,想着躲上一躲。这崔妈妈前脚刚走,后脚容兰便到了。
这会儿沈元锦还躺在床上,浑身没什么力气,瞧见容兰来了,一瞬间感觉自己也好上一些,笑着答道:“不过是受了寒,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事就好,可吓到我了,还当你病得严重,这才赶紧过来。”容兰快步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握着沈元锦的手,惊道:“怎地这么凉!你们几个还不给表姑娘拿个手炉来!”
方才府医刚走,沈元锦自是没顾得上手炉,见容兰朝丫鬟们发火,还劝道:“是方才府医刚走,没来得及拿,兰姐儿也体谅体谅下人。”
容兰愣了愣,知道是自己脾气又上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对沈元锦说:“是我心急了。”
书画取来手炉,容兰接过之后塞在沈元锦手里,将丫鬟们都赶出去,爬上床与沈元锦挤在一处,嘴上说着:“你先前说的那个花朝节的流觞诗会,可记得叫上我一块儿去。”
“好。”沈元锦笑着答应。
丫鬟们都走了之后,沈元锦想到给陆秋书送东西的事,有些苦恼,将这事儿说给了容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