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元锦听说,二哥儿被接到三老太太院里住,三老太太天天让小厨房给他补身子,还请了位据说是大儒的先生到家里来教二哥儿读书。
原先的学堂自然是不去了,三奶奶回家之后只见着二哥儿一面,隔日那二哥儿便搬到了三老太太院里。起先三奶奶还带着自己亲手纳鞋的鞋,说是比外边买的软和一些,想带到三老太太院里去给二哥儿,却是被拦着不让进。
之后几回三奶奶想见二哥儿,都是见不着的。三奶奶是苦得不行,不好跟大奶奶哭诉,四房又一向关系不大好,便只能跑到长房去向沈元锦哭诉。
沈元锦自然是好声好气地安慰着,却也没办法出什么主意。
三老太太也算是疼孙儿,只是心底不待见这个儿媳妇。媳妇熬成婆,却还是做着自己当初最是不喜的事,也是叫沈元锦有些唏嘘。
此次秋闱,因着二哥儿落地,沈元锦也没多关注。倒是陆秋书某日回家的时候提了一嘴,说他颇为看好此次北直隶的解元。
这位解元姓刘,名升,是宛平县人。
据说这刘升文章做得好,策论也有一套,许多朝政大事提起来也并非纸上谈兵,颇有可取之处。陆秋书颇为看好这刘升,还想着若是能收为自己的学生,便是再好不过。
不过这个时候会试主考官到底是谁,谁也不知道,陆秋书也只能等小皇帝点出个主考官、同考官来,瞧瞧有没有自己,方才能考虑学生不学生的事。
会试到底是年后的事,秋闱之后的几个月,陆家也陆陆续续开始准备过年。原本该是临近腊月才开始按部就班准备,但沈元锦头一回处理这样的事,还是再往前提了提,与秋分等人一同仔细瞧着,生怕出什么差错。
不过准备过年归准备过年,沈元锦还是抽空去了一趟勇毅侯府。
陆秋书这些时日并不很忙,便也随着沈元锦一同过去。
一进大门,便见世子夫人与容兰候在影壁处。
那世子夫人见沈元锦来了,笑着上前来,牵着沈元锦的手,说:“南南来啦!母亲叫我在这等着你,好快快带你到玉寿轩去给她老人家瞧瞧。”
“这可劳烦舅母了,所幸这天儿还算清爽,否则叫舅母在这等着南南,南南心中可过意不去。”沈元锦闻言,笑着垂眸。
陆秋书朝着世子夫人略一颔首,问:“容旭在书房?”
“是,世子本也是要到这里来见你的,可方才突然来了个人,说找世子谈事情,便回书房去了。”世子夫人点了点头。
容兰好奇地围着沈元锦转,惊叹道:“表姐这一嫁人,竟是大有不同了。”
“这哪里有什么不同,不还是与从前一样吗?”沈元锦挑了挑眉,倒是有些好奇。
容兰摇摇头,颇有些苦恼地歪过头,嘴里呢喃着:“就是说不好到底哪里不一样。”
“好了,你这小丫头,等你嫁人了,你也是这样的。”世子夫人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与二人一同往玉寿轩去。
陆秋书则是跟着他们去见了见侯夫人,方才到书房去寻容旭。
这勇毅侯府,陆秋书是轻车熟路,侯夫人也没有不放心,只点点头便让陆秋书与小厮自己去了。
沈元锦则是留在玉寿轩与侯夫人说说话,顺便仔细问了问管家上一些不懂的事。
侯夫人瞧着沈元锦对管家的事上心,也是颇有些欣慰,一旁的世子夫人点点头,顺带训了容兰两句,叫她多多学学管家,莫要日后什么都不懂,吃了苦头。
容兰到底侯府出身,知晓这掌管中馈是多重要的事,被世子夫人说了两句,倒也没有不高兴。
这边几人说了说话,又一块儿用了午膳,沈元锦方才与陆秋书离开。
去了一趟勇毅侯府后不久,便到了过年的时候。
除夕,几房的人都聚到太夫人的寿石轩去一块儿过年。
陆秋书虽说与其他几房关系不大好,但到底并未分家,还是一家人,自是没有不去的道理。
燕京的冬天很冷很冷,沈元锦穿着厚实的袄子,还裹着狐裘,手上捧着手炉,一张脸被屋里的热气熏得红扑扑的。
陆秋书坐在她身旁,看着对方笑,抬手拂了拂她额角的碎发,正了正她发上的簪子,又去碰碰她的手,问:“可还冷?”
“祖母这屋里的炭火烧得旺,自是不冷的。”沈元锦笑得眯起眼,略略往陆秋书的方向靠了靠,小声说:“可还是觉得咱们院里好一些。”
“可不是,我也喜欢咱们自己的院子。”陆秋书一时失笑,摸过她的头发,又看向正佯装热络说这话的那几房人。
二老太爷还算好,二老太太近来愈发憔悴,倒是那大奶奶瞧着日子过得好了一些。
听说太夫人因先前的事对二老太太不满,将不少事都交给大奶奶来办。这二老太太起先不高兴,跑来找太夫人闹,这太夫人一句“大奶奶不也是你二房的人,有什么分别吗”给堵了回去。
这二老太爷自是没二老太太那个心思,他心底觉得只要管家权都在二房手里,那便是好的。这大奶奶接受了一些管家之事,陆大爷也是高兴,只不过是瞧着二老太太不高兴,不好将这快意写到脸上,只要佯装苦着脸,可嘴角的笑意却是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