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怪人,可能是线索,也可能是诱饵。
锋利的剪刀悄然浮现在手中,沈心凌向前一步,慢慢靠近那团蜷缩在一起的身影。
听见脚步声,黑影的目光凝聚在沈心凌身上,她能在他眼中看见自己拉长的身影在逐步靠近。
那人戴着画有长剑和马匹的厚重铁面具,呼吸粗重,布满血丝的眼里没有丝毫理智,他发出一声兽类的咆哮,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手中握着一把长剑。
他的面具给人的感觉,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那副面具好像就长在他的脸上,与皮肤没有丝毫缝隙,浑然天成,非常怪异。
沈心凌谨慎地顿住脚步,“你是谁?”她压低声音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我是谁?”他迷茫地重复一遍,接着哈哈大笑,“我是伟大的——凯尔骑士!”
凯尔?这是一个人名。
“你是一位骑士?你为什么要躲在角落里?”沈心凌故意说,“这样的行为,可不是骑士信奉的光明之举。”
“我无家可归。”凯尔恢复了些许理智,声音中带着颓废的灰暗和绝望,再次呢喃,“我无家可归。”
沈心凌想了想,“也许,我可以帮你些什么?”
“帮我……”凯尔有些迷惘,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狰狞地看着沈心凌。
他嘶吼一声,“里伯!”凯尔沙哑地吐出一个单词,“带里伯来见我!”
里伯?那是谁?怎么又多出一个人物?
“我可以带他来见你,”沈心凌决定诈他一次,故意表现出一副无利不起早地样子,“然后呢,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哈。”凯尔嗤笑一声,他的脾气火爆,直接开口嘲讽,“等你能把他带过来再说吧!看你脸上的面具,暴食的滋味怎么样?肚皮被撑破了吗?”
想起舞会中的混乱,沈心凌的神色冷下来,尖锐的刀锋在她指尖一转,暗金色的光芒闪过,“你认识这个面具?”
“这里所有的面具我都认识。”男子靠在墙上,拄着他的剑,“你的运气很不好,换成别的面具,说不定能多活几天,暴食嘛……那可不好说。”
凯尔的声音里满是恶意,一种身处绝望之中,要把他人也拖进深渊的恶意。
大概是不想再给她送情报,凯尔扛起自己的剑,轻巧地翻过围墙,消失在沈心凌眼前。
沈心凌目送他离开,侧头看向肩上的精致人偶,“安德翠丝,舞会上,那些和我戴一样面具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安德翠丝咬着指甲盖,苦思冥想,“嗯……有五个和你一样的人,其中有三个在门开之后恢复理智,跑去吐了,还有一个趴在地上慢慢爬出来了。”
“剩下的一个,好像还留在舞厅。”她仰着头,肯定地说。
夜晚的村庄除了那个男人,没有丝毫声响,沈心凌翻过围墙,透过窗户向里看去,村民们规规矩矩地睡在床上,平躺着,双手合拢放在胸前,一动不动,就像一群躺在棺材里的尸体。
如果不是胸膛轻微的起伏着,沈心凌真的会觉得他们已经死了,没有一点儿生气。
他们的脸上,面具闪耀着冰冷的光芒,上面没有丝毫花纹,与城堡里的仆人一模一样。
只有一户人家是个例外,与其他人不同,他们的面具上刻着简单的草木图案,沈心凌辨认片刻,确定是苜蓿。
“苜蓿,这是喂马的草吧?”沈心凌就着月光,贴在窗户上仔仔细细地观察着。
要是有人突然半夜惊醒,就能看到一个贴在他家窗户上死死盯着他看的人,也不知道是谁会被先吓得心肌梗塞。
“天亮的时候我们再来一次。”沈心凌拎着裙摆,踩着高跟鞋一路翻岩走壁,她现在已经很习惯这身衣服,再泥泞的土地也能如履平地。
原路返回的途中,那个奇怪的凯尔再也没有出现。
回到城堡,沈心凌慢慢张开口,从口腔中吐出一株藤曼,堵住自己的咽喉,她含着满嘴的花苞,再次踏入舞厅。
熟悉的饥饿感在胃中升腾,她的眼前只有散发着食物芳香的鹅肝和烤鸭,其余的一切都变作无需在意的浮影。
着魔一样走向餐桌,一阵诡异的咀嚼声打断了她的思维。
一个身材瘦弱,四肢纤细的少女正站在餐桌边,双手抓着油腻的猪肘,埋头奋力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