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也不会这样觉得,他不懂什么是通感,也无法和“里伯”感同身受,他只是尊重“里伯”的选择,并愿意为此做出承诺。
而徐超然……已经感动得泪眼汪汪,论同理心,他才是三个人当中最正常的那个。
“我和徐超然清晨时分去取‘自由’,将‘束缚’拿下来,你呢?”秦灼看向沈心凌。
沈心凌打了个哈欠,“我去补觉,然后把‘凯尔’绑到最靠近城堡的地方等待,等接近七点,我就去拿‘思念’。”
很简单的计划,就是考验手速。
“不介意的话,我去帮你绑人,你多休息一会儿吧。”秦灼说,“感觉你一直不太精神。”
“没办法,吃饱了就想睡。”她又打了个哈欠,旁边的徐超然已经没电了,盯着脚下的地毯,恨不得原地去世,一睡不醒。
沈心凌从袖子里伸出一根长长的藤曼,她掐断根枝,把绿色的“绳子”递给秦灼,“用这个捆着他,等行动开始,我会把断开的藤曼接上,用藤曼把‘思念’给‘凯尔’,同时拿走‘放逐’。”
“好。”
断开的藤曼也保有活着的特性,将自己绕成一团,缠在秦灼的手臂上,躲在他的袖子里。
沈心凌回房快乐补觉,徐超然被秦灼拽去村庄找“凯尔”,百般不情愿,他和别人不同,一睡很可能再起不能,只能万分痛苦地熬着,恨不得拿两根火柴把眼皮支起来。
清晨,晨曦如约而至。
薇薇安在她的专属马房里,低头慢慢咀嚼马槽里的苜蓿,听见动静,甩了甩头上的鬓毛,抬起一双温顺的浅褐色眼睛。
“好乖啊。”徐超然小声说。
秦灼默不作声,他半蹲下来,平视着温顺的老马,“你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是吗?”
薇薇安低鸣一声,用头蹭了蹭秦灼的手。
“凯尔很舍不得你。”秦灼说,他没有用“里伯”这个名字。
薇薇安的眼睛中透露出一种慈祥的笑意,她极通人性,也许是真的听懂了秦灼的话,也许是她早就等着这一天,她安抚地看了面前的人类一眼,温顺地低下头。
秦灼拿出一根细小的麻醉针,“晚安,”他顿了顿,“做个好梦,薇薇安。”
‘自由’是飘忽的云朵,无拘无束,漫游天际。
“里伯”握着手里温热的面具,手臂颤抖不止,他慢慢将“自由”覆在面上,手指一松,两张面具同时从脸上滑落,落在他的大腿上。
“里伯”,不,凯尔怔怔地摸着自己的脸,他跌跌撞撞地走到镜子前,镜中的人无比陌生,常年不见阳光的脸面色苍白,眼睛因为哭泣而红肿,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鼻翼两侧的雀斑上,带来久违的暖意。
他跪在地上,又哭又笑,泪水自脸颊滑落,消融在暖阳之中。
城堡外,年轻的骑士被藤曼捆得像个粽子,他面前空无一人,秦灼和徐超然绑完他就匆匆赶去了马场。
“凯尔”的嘴被藤曼堵住,呜呜地说不出话,他愤怒地吼了两声,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莫名其妙。
夜黑风高的夜晚,他像以往一样缩在墙角睡觉,品味自己脱出轨道的人生。
那两个奇怪的客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客人手里拖着另一个客人站到他面前,他把手里的那个人扔到一边,二话不说就抽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
“凯尔”从不畏惧战争,当场就拔剑迎战,对方对他的招式无比熟悉,没过几招就寻到破绽,挑落他的长剑,用一条古怪的藤曼把他捆得严严实实。
“你的剑术,这么多年了,也没有长进。”秦灼评价道,他在回忆中曾和“凯尔”一同对敌。
你赢了我,还要羞辱我?
“凯尔”呜呜呜地狂骂一通,秦灼一个字也没听清楚,他一手拽着徐超然,一手拖着“凯尔”大粽子,像拖两个麻袋一样把人带回去。
“凯尔”被他扔在一个隐蔽的墙角,身上的藤曼蠕动片刻,一节一节伸长,爬上高楼,缠绕在睡梦中的少女手腕上。
沈心凌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枕头里面。
城堡中一片死寂,只待夜晚七点,舞会最后一次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