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嘛,大多都是口是心非的,谢晗一定是不想让她觉得他很奇怪,才故意这样说,元瑶暗自高兴自己理清了逻辑。
谢晗并不知晓短短一瞬,元瑶就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他温言询问道:“晚膳想吃什么?”
话题跳得似乎有点儿快,大概他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于是元瑶顺着他给的台阶下,随口报出几样菜名。
当夜,谢晗点了十个亲卫随行,与时晔一道策马离开别院,前往淮州行宫。
上早朝前,赵琛听说谢晗已来到行宫,嗤笑一声:“他倒是动作极快。”
近侍李泓禀道:“谢使君在殿外候着,陛下现在要见吗?”
侍女上前伺候他穿戴朝服毓冕,赵琛舒开双臂,浑然不在意道,“就快上朝了,待会儿散了朝再见,也不迟。”
他本就对这位手握重兵的河西节度使无甚好感,加之先前谢晗索要元氏,更是令他觉出一丝屈辱,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要受臣子胁迫。
李太后骂他不知分寸,谢晗是何人?他掌管着几十万悍勇善战的河西军,当初若非他及时救驾,只怕突厥铁骑早已破了洛京,血洗大梁帝都。
将他训了好一顿,李太后冷冷道,且不说他只是要个不受待见的昭容,就算他要你的心尖宠宋淑妃,你也得想法子给他送过去。
当时赵琛听完,心中自是一哂。
尽管如此,每回接见谢晗,面上功夫还是要做全的,这次亦不例外。
散朝后,谢晗单独留在宣政殿,向他禀道,回京的各项事宜均已打点妥当,只待承安皇帝和李太后下令启程。
赵琛掀起眼皮看了看他,“谢卿以为,何日启程为宜?”
此言一出,谢晗当即单膝下跪行军礼,“承蒙陛下厚爱,臣不敢妄言。”
“那便后日罢。”赵琛直起身子,隐隐有些不耐,“谢卿还有要事启奏吗?若无事,可退下了。朕让宫人收拾了一间偏殿出来,委屈谢卿这两日暂且安置在偏殿。”
“禀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启奏。”谢晗道,“元昭容想与陛下一道回京,故而,臣没有将她提前送去洛京,让她留在了桓城别院。”
赵琛双手抓着鎏金扶手,面色微变,“她还说了什么吗?”元氏可千万别闹着要回宫,否则就很难办了。
谢晗从容道:“元昭容还说,她思慕幼妹,想在去清羽峰之前与元二小姐见上一面。”
原是打的这个主意,赵琛暗暗松了口气,道:“她们姐妹二人感情深厚,朕许她这个请求。”
谢晗替她谢过恩,兀自起身退出宣政殿。
小黄门引他往长乐殿偏殿的方向去,忽听见谢晗问:“请问中贵人,可知元昭容离宫之前的居所在何处?”
那小黄门道:“禀谢使君,昭容娘娘原先住在蘅芜苑。”
谢晗道:“可否烦请中贵人带我前去?”
小黄门面露迟疑,谢晗不动声色摸出一块金锭递去,那小黄门悄悄收下藏入袖中,行了个礼,“蘅芜苑在后苑的西北方向,还得走好些路,谢使君请随我来。”
行至蘅芜苑门口,谢晗止步,微微蹙眉,这间院子被一排梧桐木遮去日光,阴冷潮湿,虫豸甚多,不远处的石阶上卧着条三尺来长的蛇。
数月前,在洛京见到她时,他便知晓这位陛下待她薄情,却没想到,赵琛竟会苛待她到这般地步。
小黄门谨慎地道:“谢使君,蘅芜苑空置有一段时日了,平素无人清扫,还是莫要进去了,免得污了谢使君的长靴。”
谢晗颔首,转身随他往长乐殿行去,路过湖畔,远处柳树下有个小姑娘正在作画,旁边立着一个侍女,年约十七八岁。
谢晗认出主仆两人,收住脚步。
恰好此时,那小姑娘亦发现了他,欣喜地道:“谢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