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李太后出来,见事情已成,稍稍放心了些,与元瑶交代了一些事,命她退下。
行至廊下,等候许久的音笙跟过来,为她撑伞遮雨,两人回到后苑,左右再无旁人,音笙才关切地询问:“太后没有为难娘娘吧?”
元瑶不想让她担心,摇了摇头,却道:“音笙,你知道谢使君何时回来吗?”
音笙道:“奴婢尚不清楚,待会儿奴婢去问问时将军,他兴许知道。”
谢晗走后,禁军暂由时晔打理,近来他应该都不得空,元瑶说:“不必去问了,时将军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接连两日都是雨天,待到第三天,终于放晴,又过一天,赵琛下令启程。
赵琛的嫔妃不多,除去盛宠的宋淑妃,便只有元瑶和一位同样不受宠的顾婕妤。
不巧这位顾婕妤染了风寒,怕把病气渡给别人,于是请求赵琛准许她带着侍女单独乘坐一辆马车。
如此一来,元瑶不得不和宋淑妃同乘。
她倒不怕宋淑妃,只是单纯不喜欢书中飞扬跋扈的宋氏,平素能避则避,好在自离开淮州行宫以后,迄今为止两人还未见过。
打起车帘,见车厢里空荡荡的,元瑶未免有些惊讶,立在车旁侍奉的小黄门解释道:“淑妃娘娘被陛下召了过去。”
宋氏不过来,那当真是太好了,元瑶舒舒服服补了一觉,再醒来时,已是正午,马车停在官道旁,就地修整,四周被禁军围得严严实实的。
音笙送来馎饦和胡饼,元瑶刚用过午饭,蓦地,车帘被撩起,宋以柔登上马车,柳眉倒竖,朱唇紧抿,一副受了气的模样。
元瑶教她小小地吓了一跳,忙向她见礼,宋以柔将脸转向一旁,也不搭理她。
她自顾自下了马车,与音笙在附近散步,悄声问:“淑妃怎么回来了?”
音笙亦不知原委,找了个消息灵通的侍女打听后,告诉她道:“听说宋淑妃是因为与陛下共乘一车,挨了太后的训斥,这才回来的。”
皇帝与宠妃共乘一车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想来想去,元瑶只能归因于李太后与宋淑妃这对婆媳实在不对付,谁也看不惯对方。
午后,继续启程,接下来是山路,马车行得颠簸,宋以柔脸色越发难看,车厢内气氛沉闷,元瑶闭眼假寐。
宋以柔掀开车帘,问贴身女官锦书:“这段路还要多久才能走完?”
锦书晓得她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安抚道:“请娘娘再忍耐会儿,大约还有一两里地,就能行到开阔的官道上了。”
宋以柔摔了车帘,没做声。
少顷,一声巨响,巨石滚落到山道上,偏巧砸中了拉车的两匹马,骏马受惊,撒开四蹄狂奔,元瑶与宋以柔俱是一惊。
车夫制不住发了狂的骏马,眼看就要冲撞天子的玉辂,这时,戍卫天子的禁军横刀砍断骏马前蹄,整座车厢倾覆,悬在山道旁。
一阵天翻地覆,元瑶只觉眩晕,耳畔嗡嗡作响,宋以柔已经晕了过去,不知是因为撞到脑袋,还是单纯被吓得。
外头有人高声道:“快拉住车!淑妃娘娘和元昭容还在里头!”
紧接着,便是赵琛的声音,“先救淑妃。“”
禁军装束的兵士揭开车帘,朝元瑶抱拳,“元昭容,得罪了。”
说完,径自绕过元瑶,把昏迷过去的宋以柔打横抱出去。
元瑶倒吸一口凉气,不敢轻易乱动,没等那兵士折回来救她,山上又滚下碎石,其中一块砸中车顶。
马车迅速向山坡下滑落,万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扑过来,攥住她的腕子,将她从车厢里拽出。
是音笙来救她了。
音笙虽及时将她拉出车厢,却来不及收住去势,两人一同坠了下去。
山下,是一道汹涌奔腾的江流。
赵琛抱着怀里的宋以柔,面色铁青,怒喝道:“速去救人!”
元氏千万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