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渣皇帝的见面不过是一出不美妙的小插曲,元瑶转头就忘记了这回事,真正令她苦恼的是,如何在一个晚上抄完十卷经书。
书斋里不仅纸墨笔砚书案等物俱全,还摆了一张小塌,看来李太后是打算让她在这里过夜了。
冯氏帮她点上烛台,铺陈纸笔,研好墨汁,便退了出去。
元瑶轻叹一口气,翻开经书,提起紫毫笔,舔了舔墨汁,奋笔疾书抄写。
庆幸小时候老元不管雨雪风雨,每天放学后雷打不动把她送去少年宫学书法,一直练到大学毕业,要不然她写一手鸡爪子爬出来的字,那可真真要露馅了。
正值多雨之秋,一道闪电劈开夜空,伴随着雷声,雨落了下来。
谢晗收起伞,顾嬷嬷在门外候着,见他过来,眉宇间隐有迟疑之色,欲言又止。
他将这些神情尽收眼底,推开门,只见屋里坐着一个女子,倩影窈窕,长发松松挽着,却不是元瑶。
赵清芷惊讶地起身,“谢使君……”
她原本有自己的房间,不知怎的,李太后忽然派小宫女传话,将她到了这间屋子,并叮嘱她务必好生梳洗妆扮。
起初她不懂太后这样做的缘由,见到谢晗,才知原来太后是一番好意。
她定了定心绪,还未开口,那男人却已转身,沉声问在外候着的顾嬷嬷:“你家主子呢?去了何处?”
顾嬷嬷扑通跪下,哆嗦着答:“黄昏时分,太后娘娘将娘娘传召了去,奴婢也不知娘娘现在何处,求谢使君饶奴婢一命。”
他虽有些惊诧,但也决不至于对一位年长的妇人动怒,谢晗撑伞走入雨幕之中,身后,赵清芷唤他:“谢使君,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里?”
元瑶被李太后带走,不知去向,他没有心思与长乐郡主多做纠缠,只冷冷道:“郡主请自便。”
行到太后的住处,却被女官告知李太后已经安置,不便接见他。
谢晗看了看冯氏,唇边浮上冷笑,“不知冯尚宫可否清楚我要找的人现在何处?”
想到他之前在自己身上下了蛊毒,冯氏心中有几分顾虑,压低声音提点他,“谢使君出了院门左转,有间亮着灯烛的屋子……”
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
谢晗离去,顺着她的指引,在最西边的厢房寻到了元瑶。
彼时她正揉捏酸痛的手腕,雷雨大作,忽有人推门而入,不免将她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者后,她杏眸微弯,带着欣喜道:“谢使君,你来找我了么?”
谢晗上前,轻轻拽过她的腕子,“回去歇息。”
元瑶巴不得早点走,可李太后那边交不了差,她咬了咬唇,佯装犹豫,“可是太后娘娘要我在明日日出前誊抄完十卷经书,为先帝祈福。”
谢晗蹙眉,“你不必管,余下的事自有我来处理。”
有他这句话,元瑶便放心多了。
雨势如虹,他只带了一把伞,为她遮住雨,自己的大半边衣衫被雨水打湿。
元瑶看见,主动牵了牵他的衣袂,“秋雨冰凉,我们两个人挤一挤罢,莫要受了风寒。”
他从谏如流,换了手撑伞,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
那腰肢纤细如柳,不盈一握。
世间一片喧哗,唯有伞下这方小小天地,能带给她片刻宁静。
渐渐地,元瑶发觉脚下的路并不通往她的居室,不由有些困惑,“谢使君,我们不回去么?”
谢晗解释道:“长乐郡主现在你的住处……”
元瑶不禁腹诽,搞什么鬼!李太后喊她去抄经,原来是要她腾地方给长乐郡主!只要谢晗去探视,就必定会见到那位郡主。
然后,又听见他说:“东院还有空置的厢房,今夜我先送你去那处安置,让顾嬷嬷跟过去伺候,至于其他事,留到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