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当今的博古架与后世的书桌为基础,清平制出了符合宋代清淡雅致之感的典雅桌架。如今一张张草稿纸布满了桌面,有的已经被揉成团,还有的则散落到地上。礼月在一旁研磨,清平拿着画笔,在纸上涂涂改改的,总是画不出自己满意的作品。
“啊,太难了,太难了。”清平非常失礼地喊着便要用沾了墨汁的手抓头发。
“娘子,小心脏。”礼月连忙放下墨捉住清平的手,有时服侍清平就像照顾小孩子。
“礼月你说到底给公主送什么礼物好?”从之前在制作桌架时清平就开始构思,如今桌架已经完成用上了还得一满意之物。她想要慎重些,选一份最适合徽柔的礼物,作为自己对她一生的期许。
那是一个最纯真无瑕的新生命,清平想要好好地护佑她,让她一辈子至善无恶。
“娘子,你就那么确信是公主吗?”礼月一边帮清平抹手,一边问。
当然啦,那是徽柔!官家的心头肉徽柔啊!虽然清平在心中如此呐喊到,但是嘴巴上却不能这么说。
“像木马,或是小桌子、小椅子一类的,也是公主皇子都适合的,就是没什么好寓意,且刚出生的小宝宝根本用不上。”清平指着其中几张画纸道。
“至于长命锁这些给孩子的首饰想必皇后已经准备好了。剩下的便是缝制个肚兜,衣服什么的,这些我实在是拿不出手啊!”清平烦恼道,越是考虑越是纠结。
其实清平更想制作绘本,以后就可以跟徽柔讲故事。想象到她用软糯的声音,缠着自己要听故事的样子,清平就觉得心都融化了。
“我要吊她胃口,停在故事最精彩的部分,等她把书抄完,再继续。”清平越想越好玩。可回头一想又苦恼了,初生孩子要等到几时才能学会看绘本啊!
“唉……”好想承包徽柔的所有儿童读物啊!
正当礼月不解清平没头没尾地到底在说什么时,门外传来妼晗的声音,原本紧闭的门被推开。
“娘子,官家到。”接着清平便看见赵祯的身影。
赵祯一入内就瞧见那摆在屋里正中央,不知该称为书桌还是博古架的新奇之物。正想开口询问,就听清平打了一声喷嚏。
“官……哈秋”清平被伴着赵祯进来的一阵寒风吹得有些冷。
“着凉了?”官家温声道,同时看了眼满桌子和地上的纸稿。
礼月和妼晗赶忙上前收拾整理。
“没事。”清平语带鼻音地说道,扭头躲开赵祯眼瞧着就要摸自己脸颊的手。
看着清平下意识的举动,赵祯更加深信她染了风寒,因为从小她一病了就不喜他人碰她的脸。于是官家嘴上转移了话题,背后却以手暗示茂则去请太医。
“你在画给孩子的贺礼?”赵祯瞧见好几张纸上都绘了适合孩童的小玩意。
“嗯,但是都不满意。”清平苦恼道。
“没事。对了,官家来找清平是为何事?”清平以为在徽柔出生前,官家都不会有时间来这里。
赵祯接过茂则奉上的卷轴,递给清平。
“打开来看看。”官家对于卷轴的内容很是满意,神情有些得意地叫清平打开来看。
“什么啊?神秘兮兮的。”清平觉得赵祯分明是来献宝的孩子。
随着清平一点一点摊开卷轴,藏在里头的两个字露了出来。
“徽柔。”她念道。
“取徽者,善也;柔者,仁也之意。《尚书·无逸》亦有云‘徽柔懿恭,怀保小民’。”官家顿了顿。
“公主不必承担天下,担忧黎民苦乐,只需享受我的疼爱,但我希望她能……”
“希望她能弥补你从小未能不务正业的遗憾,比如逃课、玩闹、调皮捣蛋之类的。”清平自认很了解赵祯的劣根性。
“这倒不是,我的遗憾早就有你帮我弥补了。”不管是玩乐,或是亲情方面,你为我做的已然足够。
“你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你却不甘于只给她一个美丽,寓意又极好的名字,是吗?所以才叫徽柔。”
那些好名可以给世间任何一个才貌双全的闺秀,华美、富裕、幸运她们都能尽情拥有。但配得上他皇长女的名字,必须涵盖天下。
“清平,你我都知道身为我的孩子,身份地位是一辈子逃脱不了的,但我不希望这些成为囚禁他们的枷锁。”
“那是我们的愿力。”没有人比清平更明白官家的意思。
与其说皇家成就天下,难道皇家就不是天下人成就的吗?
用膳时,知晓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着衣时,感怀田蚕吐丝妇人织布之恩;玩闹时,想着百姓是否同乐,这不正是人之品德的自然流露吗?
她一直这么深信,官家亦是。
“我想到了!”清平忽然兴奋地大叫道。
“想到什么了?”官家看着清平发亮的眼睛问。
“给孩子的礼物!”
“什么礼物?”赵祯有种不好的预感。
“先不告诉你。不过,有件事需要官家帮忙。”狡猾的笑容明晃晃地挂在清平脸上。
“何事?”赵祯警惕地问。
“秘密,反正若你接下来听到宫中有什么奇怪的传言,只要替我兜着点就行。嘻嘻。”清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自己不祥的预感果然是对的,官家想。但无论是何事,自己帮忙压下就是了。
“就这么开心吗?”赵祯宠溺地揉了揉清平的发顶。
“嗯……”清平吸了吸鼻子。
“你近日身体不适?”官家虽不常来,但常打探她的消息,其中贡献最大的是妼晗。
“没什么,就是有些着凉。”清平不以为意。
“可我听说你一直食欲不振。”赵祯想起方才从妼晗那里得知的消息,很是心疼。
“大概是因为风寒尝不太出味道。”清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