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身后还有一猎人,苏纨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位,前朝皇帝嫡长女,苏纨真正的身份。
“长公主?”楚衡低头沉思,很有自知之明,双手抱拳冲苏纨道:“在下楚衡,见过长公主。”还晓得眼下自己顶着囚犯的身份。
楚衡抬头才发现苏纨即将走出殿门,倏地转身,风微微扬起墨黑的发,精致的五官异常的柔和:“宁时欢,记着,我原本的名字。”
楚衡一愣,随即自言自语道:“宁时欢。”
前朝长公主宁时欢,前朝唯一正统余孽,可不是,还有白芷欢,因白芷欢是宫女所生,还未登上族谱时皇家就被倾覆,大多数人不晓得她的存在。
苏纨被人以托孤的形式交与苏老将军抚养,等晓得她身份后,一切已走上不可挽回之路,加上她又是苏老将军唯一的亲人,苏老将军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架空了楚衡大部分兵力,若是他反抗的话,她的路也不会这般顺坦,可楚衡没反抗,收复的道路顺畅得不可思议。
苏纨不能做皇帝,也不愿做皇帝,白芷欢便成了她的傀儡皇帝。
楚衡被她囚禁在身边,每日两三盏清茶便是她们相处的时间,不是苏纨不愿放他走,是他走不了。
离了苏纨只需片刻,楚衡变成一具尸体只需片刻。
楚衡的血脉就是隐患,纵使他是心甘情愿的臣服,但留着就是变数,呆在苏纨身侧由她护着才安全。
能护一时护不了一世,苏纨怎会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她作风不好,明面支持她的人本就不多,虽有白芷欢摆在台上,她依旧不得人心。
奈何实权牢牢被她掌握,有人想卸磨杀驴,也得看她依不依。
所有的失控都从她醉酒开始,她有了楚衡的骨血,持衡的势力顷刻被打破,前朝血脉有一个白芷欢便不会断,她自然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如今她怀了楚衡的孩子,纵使她没有扶持自己孩儿的心,可谓三人成虎,流言蜚语满天飞。
一大帮子人打着皇室血统不容混淆的名义让她堕胎,一群野心勃勃的老家伙,以为她不知道他们心中的盘算。
“不要太压抑,目前你最需要调养。”那人只需静静站在窗外,苏纨烦躁不安的情绪瞬间抚平。
一筹莫展的苏纨看到满面春风的楚衡,只觉得自己眉心褶皱都不知不觉中少了几道。
把他关在院子里派人看着,谁知他能避开护卫翻墙出来同她说说话,府里什么人都不多,就是想要他命的人特别多,也不知收敛为何物。
一不做二不休,苏纨一甩袖,便将自己的卧室搬入楚衡那里。
“不该是我搬去你屋里吗?”楚衡看着忙碌的人很是不解,放着舒适的房间不住,偏偏要同他挤在一小屋,他不懂。
后来,他才晓得他屋内有一条暗道,本是给他的后路,结果后来却是她自个儿用了去。
“你不愿意?”苏纨倚着竹塌瞌着眼,懒雍又放松。
楚衡不答话,搬凳子坐在她身旁,接过丫鬟手中的扇子慢悠悠地替她打着,或许是有了身子,比平常人更惧热,一屋子的冰,楚衡觉得有阵阵冷意,苏纨额头却满是细汗。
“你高兴就好。”
“你要是不趁人之危,或许我会更高兴。”苏纨侧起身子,单手撑着头,指挥人重新摆放梳妆台。
“苏纨,别说得这么难听,我那不叫趁人之危,叫你情我愿。”楚衡睁着眼说瞎话没有丝毫压力,苏纨冷嗤一声,也不反驳。
人都是他的了,还要替他生孩子,她还能说什么。
这些年的花楼生活,汉子的手没少摸,但真正碰她的人还真只有楚衡一个人。
酒醉乱性这一句可一点假也没有掺。佳节月圆,俩人不过是多喝了几杯,就弄出了这档子事。
春去冬来,一年转眼即逝,苏纨伸手从楚衡身后抱住他,楚衡微微一笑握住环在他腰间的手:“怎么啦?”
苏纨头抵住他的背,摇了摇:“楚衡,知道我为何出尔反尔吗?”
明明应他辅佐他,最后却还是为自己铺路,感受着怀里的温度,苏纨眷恋地蹭蹭:“我不想你做皇帝。”
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从原本触手可及的位置上扯了下来。
楚衡拿开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柔声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
……
苏纨生产大概就是这几天,表面看着相安无事,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