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琰你继续说。”师傅干咳了两声,斜眼瞅了瞅我。
“禄公公跟了几日,发现那流云宝阁的老板隔三差五总会消失一段时间,有时几日,有时半月,这期间江湖上总会传来一桩接一桩的惨案,比如铁砂掌掌门陈宗盛惨死在青楼女人的肚皮上,还有那五毒门右护法被人抛尸野外,手筋与脚筋皆被挑断。”琅王顿了顿,抿了口热茶。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就是符颜杀的吗!我心里一百个不服气,一阵似有似无的怒火从肚中腾起。
“大约一个月前,禄公公带着几名暗卫一路尾随那流云宝阁的老板,发现那人竟一路南下到了火岩山,悄悄潜入山上后妄想破除封印的大阵,禄公公当即出手阻止,与那人扭打在一起,两人皆受了重伤,却不想几日之后那流云宝阁的老板与繁儿一同出现在京都城门口。”
“你说他想破坏大阵,那理由是什么?”面对琅王的胡言乱语,我冷冷一笑。
“理由?繁儿,我还未说完……”琅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嘲笑,“国师被暗杀的时候曾有下人亲眼目睹,一捧月教之人从国师府逃走,由此判断捧月教之人人心险恶,为了拿到八卦轮回镜不择手段,杀害无辜之人。此邪教中人冷血无情,杀人如麻,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人人得以诛之。”
“江湖上传言,捧月教教主神秘莫测,此人武功高强,江湖中难有敌手,教中共有两位护法,右护法是一名身形魁梧的大汉,将一双巨斧使得虎虎生风,凶残嗜血,左护法是一名媚态横生的女子,擅长暗器,最让人难忘的那一双勾人心弦的眼眸。”
女子……勾人心弦的眼眸……那副眉眼我觉得好生熟悉……原来是……
我心里一紧,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害怕想到了什么,手指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我见过那左护法的画像,虽被面具遮住了大半面容,但是那眉眼当真是过目难忘……”琅王轻轻晃晃头,显得有些惋惜。
“前几日,暗卫告知我,那流云宝阁的老板带着一位蒙面的黑衣女子频繁出入流云宝阁,我原以为是繁儿,结果当我亲眼见到那女子时,却发现不是繁儿,而是另一名在京都中从未露过面的陌生女子。接着,刑部侍郎在家中被人用暗器射穿喉部而死。”
我抬眼望去,琅王似笑非笑,好像看穿了我的心事一般,我干涩地张开嘴:“然后你便要告诉我,符颜身边那位黑衣女子就是那捧月教的左护法是吗?”
琅王收起了耐人寻味的神情,不再言语,低头吹着手里端着的热茶。
骗人!符颜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骗我……
我鼻头一酸,眼眶一热,好似压抑的情绪要伴着泪水喷涌而出。
符颜明明是……我从山上救下来的一名商人……他不可能是那大奸大恶的捧月教之人……静丝这女人肯定是隐瞒了身份在骗他!一定是!……
我怔怔地盯着墙面,神志恍惚,琅王的声音像魔音般萦绕在我耳畔,不停地往我耳朵里钻,头痛欲裂,连自己的手指尖掐入掌肉里也完全不知。
“繁儿,你没事吧?”
“繁儿?繁儿?”
“繁儿,你松开手。”
……
“什么意思,没听懂。”师傅自言自语低声说着。
师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是说那什么流云宝阁的老板,其实是捧月教的人。”
“捧月教?就是那个邪教?……”
“老鬼,我怀疑你刚刚是不是在梦游!……”
“你凶什么!……”
“老鬼你真的太笨了!……”
师傅与师叔两人激烈地拌着嘴,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声音如此刺耳,我只觉得脑袋仿佛要炸了一般,心底涌出一股绝望的狂潮,像沉入泥潭般一点一点变得浑身冰凉。
“够了!”我挣脱开握住我手的琅王,捂住耳朵大喝一声。
师傅和师叔愣住,二人齐刷刷地看向我。
“殿下,”我无力地垂下手臂,声音有些嘶哑,“没证据的事不要乱说。”
“繁儿,”琅王低头直视着我,“别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
凭什么说我自欺欺人?!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一巴掌用力甩在琅王脸上,琅王楞在了原地。
“殿下,当初不是您让我去接近符颜的吗?你们俩……”我自嘲地笑着,泪水悄悄模糊了双眼,“都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一个隐瞒身份接近我,假装失忆,三番两次解救我与水火之中,一个命令我接近疑似凶手,暗中取证,却将我囚禁于那深宫之中……
谁是真心,抑或谁才是真的喜欢我?我看不清,也道不明。
窗外忽然滴答滴答下起了小雨,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屋内的光亮慢慢褪去,一层一层的翳色笼罩进来,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昏暗不明,空气中仿佛都凝固住了。
琅王僵硬地伸手摸摸脸颊,神色淡漠地看了我一眼,“繁儿,他的每一根手指上都沾满了鲜血,只有我,才能给你光明。”
光明?我痴痴地望向窗外,天空乌压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