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火岩山的天空。
晴朗湛蓝的天空中几朵白云随着微风缓缓浮游着,此时已入夏,火岩山上也跟着愈发热了起来,弄得大家平日里都昏头昏脑、无精打采的。
琅王在火岩山住了几日后便带着连壁公主匆匆离去,看样子是京都城中出了大事。如此也好,我眼不见心不烦的,省得我整日只能闷在房里躲着他,这人没皮没脸的,又身份尊贵,师傅拿他也无可奈何。
师娘说我在悄悄治愈情伤,我仔细想了几日,哪来的情伤,我跟那人既不是恋人也不是情人,他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喜欢我,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既然分开了那便再也不要相见,不过……为什么心中好像忽然缺了一块,变得空空的。
“小白!小白!”见我没反应,师叔又扯着嗓子大叫几声,“小白!你耳朵聋啦?!”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在躺椅上翻了个身,背过身去顺便捂住了耳朵。
“我的小祖宗,你过来帮帮我行不行啊?你师叔我都一把年纪了!”师叔的声音里有些无奈。
我闷闷地回应着,“没空。”
“你要是再想那邪教的混蛋小子,师叔可生气了。我可警告你,喜欢谁都行,就是不许你喜欢那些歪门邪道的贼人!那混蛋小子要是敢来找你,我必定将他抓起来百般折磨!……”
我哼哼了几声,闭上眼睛不想理会师叔。师叔一身力气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他一人忿忿不平地数落着邪教的种种罪行,却无人搭理,凭空演了一场独角戏。
“小白,我最近新炼制了一种药丸,可以让你变得肤如凝脂,你要不要试试?”也许是见我神情萎靡,师叔屁颠屁颠捧着一瓶药丸蹲在我面前,一脸猥琐的笑容。
“不。”我又翻了个身。
“师叔有个侄子,那长得是相貌堂堂,明天我将他唤上山陪你玩可好?”师叔托着大肚子又一步一步挪到了我面前。
“不要。”我索性闭上眼假寐。
倏地一阵微风从面前吹过,卷起些许灰尘直钻进我鼻腔里,我呛得捂住嘴鼻咳嗽了半天。刚睁开眼,就看到师叔与流苏以极其诡异的姿势纠缠在一起——流苏死死箍着师叔的腰间,师叔裤衩掉下一半,两只手正覆在流苏的屁股上……
“师、叔!松、手!”流苏脸色铁青。
“一起松!”师叔不依不饶。
“一、二、三!”两人像撞了鬼似的一起松手,反向跳开。
“师叔,解释一下。”流苏冷冷地拎起一支小小的骨架,瞧着有点像只鸟儿。
“这个……呃……”师叔吞吞吐吐,“我那天看到这只鸟,就抓起来烤了吃了……”
“师叔!”流苏额角的青筋直跳,“这是鸽子!这是鸽子啊!这是琅王给我传信的信鸽!”
“哦。”师叔丝毫看不出悔意。
“鸽子脚上的密信去哪了?”流苏无奈地长叹一声。
师叔瞟了瞟不远处那一堆食物残渣,流苏又如同一阵风一样飘了出去,卷起一堆尘埃……
这家伙,轻功越来越好了,就那么几步路还要炫耀功夫。
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师叔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打趣道:“小流苏,慢慢翻。”
流苏半蹲在地上,纠结的看着那堆食物残渣,想下手翻,又嫌恶心,这模样简直太有趣了。他回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抛过去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流苏在那堆恶臭的残渣堆里扒拉了半天,一个卷着的小纸条滴溜溜滚了出来,上面沾满了油污和尘土,他捂住鼻子捻起纸条的一角。
“小流苏,信上写的什么?”师叔厚着脸皮问道。
“师叔,你还是专心炼你的药吧。”流苏淡淡地横了一眼。
师叔舔了舔嘴角,贪恋似的看着被流苏随手一丢的鸽子骨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不过看到流苏那张臭脸他也不敢再啰嗦什么,生怕殃及池鱼,讪讪然抓起一把草药闪进了山洞。
“对了大师兄,”流苏拿手使劲在衣服上蹭着,“师傅和明成住持去修护大阵了,你不去瞧瞧吗?”
“不去……”忽而想到是因为我未找到八卦轮回镜,才使得师傅不得不出此下策,心里油然而生一丝丝愧疚感,便立马改了嘴,“去吧……”
“那大师兄,你帮我跟师傅道一声,我收拾东西去京都了。”流苏将纸条撕的粉碎,重新扔进了那堆残渣中。
“去吧,注意安全。”我懒洋洋地挥挥手。
流苏咻地一声又窜了出去,转眼间没了踪影。
我也运起内力,借着微风偷点懒,一路飘到了后山火炎口。师傅与那光头的明成住持正目目相觑,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处平地上,中间放着棋盘,黑白两子错落有致的摆着,我没学过下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该你了。”
“是你。”
“老鬼你记错了,是该你下子了。”
“不不不,是你……”
两人脸红脖子粗地争论了片刻,都觉得对方在搞鬼。有这吵架的功夫,我都分别数出了黑子数与白子数,不过看他俩年纪一大把了还在吹胡子瞪眼我就觉得甚是有趣。
“师傅,该你了,你白子数少一颗。”我站在棋盘旁边,忍不住出声提醒。
师傅闻言抬眼瞟了我一眼,“为师知道。”
知道你还赖皮?真是为老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