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黎呙在我面前带走宁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无法掌控事态了,我知道事情会有崩坏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那天清晨,辅导员带着警察来到我的宿舍,在大家都还没清醒时,我被带走。学校里突然来了警车,还带走了一个学生,事情本身就具有了很大的可传闻性。
警察一身正装,严肃且认真对我说,“舒白先生,关于一年前黎家海一案,我们接到匿名举报,您涉嫌违法,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点头,毫不惊讶,在背后室友惊诧的目光中跟着警察离开。
我坐在审讯室里,左边一块双面玻璃,前方两个警察和一台相机,这些场景都在我梦里出现过好多次,或许已经心悸惯了,现在的我甚至有点平静。
对面一个警察敲了敲桌面,神情肃穆,说,“舒白先生,你认识黎家海吗?”
我没打算隐瞒什么,点点头。
警察接着问,“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轻轻回答道,“没关系,两个学校的不同学生罢了。”
警察一皱眉,翻看了一下手里的资料,抬起头问我,“你和小易是什么关系?”
“认识关系,他是我朋友的男朋友。”我知道他要问什么,干脆全都说了出来。
“一年前,黎家海被杀害时,你在哪儿?”警察试探性问我。
我心里有些冷笑,抬眼,说出警察想知道的一切,还省去了他提问的环节,“一年前,小易找到我跟我说了他要去动黎家海的想法,当时在白天,我跟他也不是很熟,所以拒绝了他。”“然而到了晚上,他又找到我,说他失手杀了黎家海,问我怎么办,我劝他去自首,他虽然慌乱但还是听了,于是被判刑了,具体刑期我并不知道,期间也没去探望过。”
我当然知道要避开陈诉中的语气词,和一些嫌疑性的细节,将一切陈诉都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虽然这样显得嫌疑很大,但无确凿事实,警察也拿我无法。
果然,警察一挑眉,说,“你还记得那些细节,关于小易的。”
我摇摇头,“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个事情的大概。”
对面的经常相望一眼,其中一个转过头,看着我说,“但是你晚上还是去了小易所在的大学,是否属实。”
我点头,“属实,我怕他有危险,跟过去看了看。”
“所以你见到的小易是杀完人之后的小易?”
“是的,根据他的神情和说辞,大概是这样。”
警察低头,翻开手中的资料,立在我面前,“这是一封举报信,里面详细描述了凶手的作案动机,手法,和逃跑。但被举报人,也就是凶手,并不是写的小易,而是你。”
我稍稍撇了一眼,“警官,光凭一纸空话不足以作为证据,我的确有嫌隙,但并不足以定罪。”
警察放下资料,盯着我的双眼,说,“学法律的学生是可以用法律来辩护,但这里是警察局,作为公民你有义务说实话配合调查!”
“好的,言听计从。”
最终警察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就让我离开了。
我在校门处溜达,因为我知道学校的传闻已经离谱上了天,刚从我旁边过去的两个女生,我听到的内容是,今天被带走的那个男生是大三的,听说父亲因为贪污被别的学校的人举报了,在接受调查。
我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现在造谣的成本太低,人人自危的时代并不要求言论负责。
我站在校门口,像门外的雕像一样坚定,等着宁桥回来。
天快黑了,街灯亮起来,情侣们大多手拉手一起出去消遣,男人女人都像隔着纱布的蜡烛,远了看不清,近了只会烧起来。
我望着远处缓缓走过来的两个人,互相打闹着,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我和宁桥的以前,不知更事的少年和永远快乐的少女。
我整理好情绪,走过去,微笑着看着宁桥,即使知道这份爱是畸变的,我也永远不要让它好起来。
“你不考研了吗?要知道你以前把时间看得比什么都紧啊。”
宁桥皱了皱眉,我心跟着一紧,“不考了,先工作,工作才是我当下的刚需。”
我心又紧了紧几分,“为什么,你不是说讨厌工作吗?”
宁桥撇撇嘴,“讨厌是讨厌,可考研也没必要啊,考完研还是要工作,还考什么。”
听到她这样说,我猛然想起了当初她考研是为了小易去南京,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