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昂的家庭也是复杂的。本来他是家里的老大,父母却先给弟弟娶了媳妇成了家。若是再与梅朵成婚,他们是断不可能与父母生活的。不为别的,村里人尽皆知,杰昂的母亲极其偏心小儿子,自然家业是要让小儿子继承的,又不允许大儿子入赘他家,如此必然面临着分家。
杰昂是实心实意的要与梅朵成家立室,抚育两人的结晶。父母虽不说,他也知道,这个家诚然由弟弟继承,自己不拘于入赘与否,家境怎样,血统如何。只是到底受到母亲的施压,遵从着父母的指令,在还未揭晓婴儿性别前,没能前去陪产,哪怕仅仅才两墙之隔。
这也是老妇人担忧的,既然孩子都有了,还计较性别。假使最终能结连理,往后因着他的母亲,自己的女儿指定要受些罪的。
母女二人简单的吃过早饭后,梅朵又躺下了。看着女儿的肚子侧重于左边,凭着多年的经验,知道了怀的是男是女,加持梅朵昨晚的梦境。
“梅朵,我去找人来帮忙看看,真要今天生了,咱俩慌里慌张的,怕出错。”老妇人收拾了碗,准备去请人看看。
“阿妈,有您我就放心,不用麻烦别人了。”梅朵稍稍有了些精神。看着老妇人担忧的神色,不免自责。
老妇人还是不放心,虽说自己孕育了四儿两女,养大了六个子女,不乏经验,但怕保不齐万一,村里又有一个中年妇女接生手艺不错,请她来求个心安。
老妇人出门了,路上的积雪都能没过脚腕,走起路来吭赤吭赤的有些费劲。老妇人家右舍是其表哥家,人丁兴旺,家境殷实。但两家也没有太多往来。说来不信,住在一个村里的亲戚却比不上与外村外乡亲戚的关系要亲近。右舍自是杰昂家。走在他家门口都能听到里面阵阵欢笑,俨然欢度着新春佳节。
老妇人不禁哀叹,曾几何时,她也与丈夫儿女欢聚一起,共享天伦。可惜,世事无常,身边只剩下一个女儿。她不想再听见这些刺痛她们母女心扉的欢笑。自己的女儿尚窝在炕上,他们不闻不问,连杰昂也不见人影,实在气愤。
老妇人正准备离去,杰昂的母亲却恰好此时出来了。看见老妇人便邀请她进去坐会。老妇人哪还有这个心思,为着女儿以后的日子,也没有替女儿争辩什么,只说:“你让杰昂去照看着梅朵。今天好像要生了,我去请才吉过来帮帮忙。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再怎么说,也是他们俩的孩子。”
这时老妇人拿出气势,要求他们家去照看。孩子有了,却还得等到落地分辨性别才建立关系,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撇开礼教,人们根深蒂固的缛节,单是道德层面他们家也不应该是如此无义。
杰昂的母亲先是一愣,没想到老妇人态度如此强硬,转而改了往日的刻薄样,悻悻道:“我原想着今早天不亮就过去的,就是怕打扰到你们休息。看我,这事怎么还需要您亲自交代呢,这不是应该的吗?我和杰昂这就去。”
老妇人心里明白,其不过是人前一套说辞罢了,不予再言谈,急着去请了接生婆子到家。不敢在外多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