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勿要客气,我等就是想来为灾民尽一份心力。”
“既然一心想来帮忙,那便烧火煮粥吧,正好也差不多到了施粥的时候了。”
扈河觉得今日真是荒唐,州学的相公们跑来与他们这些军汉抢活,简直稀罕了!
秀才们到底不是什么干过粗活的,一番忙碌下来,连火都不会生,最后还是请教了边上看守的兵士,这才将锅架上了。
煮粥的功夫,李守成同几个胆大的秀才便往流民聚集的地方走去,兵士要拦,被扈河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他倒要看看这些小相公来这儿到底要干什么。
而小秀才和几个同学一心想探听下流民的情况,根本没瞧见兵士欲言又止的表情。
“老丈,你们来这儿多久了,家中几口人,一日能吃上几碗粥水?”
寻了个年纪颇大的老人,李守成蹲在地上就问起话来,谁想他一句才刚出口,那老人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翻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止,口中含糊道:“求大老爷赏口饭吃,我要活命啊!全家都没了,我那孙孙噢!”
老人哭嚎之声顺着旷野的风传了老远,可周围其他流民还是面无所动,只零星几个转了头过来,似是根本不想多耗费一丁点额外的气力。
李守成被扒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好旁边同学扶了一把,才能堪堪稳住身形,他有意安慰老人两句,可对方根本不听,只一个劲的念叨路上饿死的孙儿,神情大有崩溃之意。
几人归来的身影狼狈不已,全在扈河意料之中。
“这些流民远离家乡,能活下命来已是不易,我劝各位相公还是不要再提了他们的伤心事,施粥之后尽快回去吧,呆在这儿也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他丢下一句,又抽调了几个兵士前来维持秩序,之后转头便走。
沈凌见扈河态度,如何不明白对方的态度,但州学学子确实是有一份为民的热火之情,不可就此被这等冷漠浇熄才是。
“将军且慢。”
青年从车队后方走到前面,出声挽留了就要离开的扈河。
“还有何事?”
扈河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在这儿耽搁不了多久,现下又被人绊住手脚,语气已有了些不耐。
“朝廷赈济不日便到,届时必会派了钦差前来,若是他见此地管理的井井有条,民有粥食,有屋住,有衣穿,必会对将军另眼相看。”
青年昂首而立,身姿挺拔,“但将军所辖不过百人,如今陆续还有流民前来,想必分身无暇。”
“那依你的意思,是有法子可解我之忧了?”
扈河抬脸,这才正视了面前的沈凌。
“非我可解将军之忧,而是我州学学生。”
“噢?”
这些四体不勤,成日只知之乎者也的读书人,还能帮他什么忙了,没瞧见刚刚连火都升不起来么。
“将军如今缺的是建棚、施粥之人,我州学学生虽在此事上力有不逮,却可说服他人前来。”
说到此处,便是扈河也神情微动。
“你的意思是?”
这些秀才,体力活不行,但一张嘴皮子最是厉害,他们若愿意在城中一番鼓动,说不定真有百姓愿意出来相帮。
“将军可否给我等这个机会?”
沈凌躬身一揖,态度郑重无比。
扈河闻及此言,意动不已,又回头看了眼施粥队伍中那些手忙脚乱的秀才,思考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