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是那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因为医学原因，从小寄人篱下，四处换人家。所以我一直都很内向，甚至是孤僻。

家里门前有一条河，每年汛期河水变得很黄，看不见河底，只有黄色的河水翻滚，掩瞒着太多等秘密。

因为要迎接家里的新成员的出生，我被爸妈虚构了一场假死的戏。他们谎称我掉到河里去了，村里人去到河里找，也没有找到。但其实我是被送到另外一个亲戚家里去了。

奶奶，我记得你来看过。但那时我太小，也可能有点怕生。你来看我时，我并没有喊你。你给我带来了糖果，可是这些我都没有吃到。这户人家冤枉我偷吃厨房的菜。我坚持说没有，可是他们不相信。真相是什么呢，我是否偷吃了饭菜呢？我是否在一次一次地回忆中，倾向性地修改了我的记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几经辗转，我又去到了舅公舅婆家。那里有很多小孩，他们都知道我不是本地的，他们怂恿我跳到粪坑里。有一个时刻，我想，或许我跳下去，也许结束了这一切，那么很多后续故事就没有恶化的可能性了。

再后来，舅婆死了。在田野里放牛到时候，突然就倒地不醒了。风轻轻地吹着，在广袤的田野里，青蛙呱呱地叫着，一个生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再后来，我去到舅舅舅妈家。那应该是我最幸福的时候了。很多哥哥都护着我，舅妈经常给我烤鸭蛋吃。我们经常在竹林里嬉戏。有时候我想，或许我一直留在那里，就当舅舅舅妈的女儿。我也许会一样地平庸，可是我会很普通地快乐吧。

再后来，弟弟出生了，他一两岁的时候，我被接回了家。回家带弟弟。可是我非常爬陌生人，怕被人抓走。

奶奶，我妈妈总说我胆子小，她经常嘲讽我胆子小没出息。可是这一切是我的错吗？或许，出生是我的错。又或许，生下来是女孩是我的错。

家里的房子建起来了。我躲在那里玩泥巴。天有点灰灰色，大人都在那里忙活，我把黄泥装满杯子，又把黄泥倒出来，如此往复。那个时候我还不清楚，这座房子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房子建好那天，很多人都来家里参观。房间里还摆了一家很新的电视机。应该是村里第一台彩色电视机吧。我还记得很清楚，电视机里放着“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你是我的好朋友。”大人们在讨论着什么，我听不懂，也没有听。

只是我再长大些的时候，听见爸妈没有收礼金，没有循村俗。听说当年结婚时也没有收礼金。再后来，我考上大学后，也没有收礼金。

爸妈好像一直都很有自己的坚持。我或许遗传到了执拗的部分。而悲剧的开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奶奶，有时候想到这些事情，我的眼睛里并没有泪水。想想前因后果，我变得如此冷静，冷静地想要跳进冰冷地河水里，给所有的事情做一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