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于府门前,车夫将脚踏放下。一位高挑婢女首先下车,回身接出一位女子,一位丰满的婢女跟在其后。
定睛一看,可不是关家梧桐吗。
今日梧桐盛装出席,身着异常珍贵的橘色火浣衣宽袍,下是湖蓝色长裙,裙摆摇曳坠地,明艳动人。偏她未用假髻梳理出时下流行的高髻,仅是将一些头发编成数条辫子盘于头顶,用了无数的金制小铃铛系在发间,让她五官灵动起来,带着异域风情之美,美得张扬,美得令人目眩。
司马恺也愣了一瞬,目光扫过梧桐身后的男子,立时收回目光,颇为君子地拱手行了一礼:“关掌事可终于来了。”
“梧桐有买卖耽搁了一会儿”,梧桐略曲膝,回了一礼,“公子是?”
“吾乃东海王之子”,司马恺回道,“因姑母之女皆已发嫁,由吾代姑母行接引贵客之责。夜宴已快开始。我领诸位前去吧。”
梧桐领着数人跟在其后,有些不解地看着前面的东海小王爷,心想事出反常必有异。
司马恺故意落后几步,与梧桐并肩而行:“关掌事不知。之前,关家插旗可让我大赚一笔。”
梧桐轻笑一声:“小王爷可是押关家胜出?”
“正是,我可押了二百金”,司马恺看向身后的司南,“还得多谢这位壮士,一人定帆。”
司南谦虚抱拳回之:“不敢当,在下只是定帆人之一。”
司马恺一步上前,蹿到司南面前:“你叫什么?我佩服你的身手,有空你教教我。我东海治地就需要这个绝活。”
司南回礼:“在下司南。”
司马恺注视着司南的双眼:“司南……就这么说定了,你我以后就是朋友了。你教我武艺,有难事尽管来找我,我为你掌腰”。说着还用力拍了拍司南的右肩。
梧桐看着司马恺,眼里闪过一丝深思。
长公主府占地很广,内有人工凿池注水,水上有迂回廊道,两岸置有假山园林,每十步之隔便有烛灯照亮。时值季春,百花盛开,朦胧的花影在夜色中幽香扑鼻。
暮雪咋舌:“这么多烛火啊!”
梧桐等人在司马恺的引领下,走在水上廊回之中,只听得远处传来丝竹之乐。
瞧着回廊灯火闪烁直通远方,梧桐不禁轻启朱唇:“寒星闪烁映深潭,疑是银河踏梦来。远处不知心向往,老妪哺子泪满衫。”
众人听言没有说话。
司马恺似有所感,击掌唱之:“天地玄黄,百姓归心。我待明君,载颂载舞。歌以咏志,日月以告。我辅明君,如轼如辙。对吧,司南兄弟?”
司南半眯着凤眼,锐利地眼神盯着司马恺。
司马恺迎着司南目光,突然对其弯腰鞠了一礼,随即洒脱地对众人笑道:“我等快快去吧。听着丝竹之声,该是掌宴了”。
众人随着司马恺步入行宴之园,其名“野溪”。一道蜿蜒曲折的环形浅渠布在正中,四周有从南方移植的细竹丛丛,几棵梅树斜倚在墙角。此时浅渠边已布置了高几矮塌,就等人入座了。园中已有众人,三五成群地结对谈笑。
梧桐的到来,让其中众人目光聚集过来,声音暂歇。
梧桐大方地报之一笑,带领随从走到一角。
耳报神暮雪贴近梧桐,开始耳语:“小姐,之前你让我掌握洛都里坊传闻。左边角落里那些人,有杨家子,胡家子……”
梧桐抬手制止暮雪,脸转向司马恺,只见他眼神晶亮、全神贯注地侧耳听着,遂提醒他:“小王爷,可自行去招待他人。我等在这里等候主人到来。”
司马恺笑得露出白森森的门牙:“不用,我们说我们的,不足为外人道也。”
梧桐单手扶额,摆摆手,让暮雪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