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茶做了个古怪的梦。
她停在半空,脚下是一片黑红『色』的沼泽,那沼泽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气味,血的气味。
她『迷』惘地四顾,周围『迷』雾茫茫,看不见一个人影。
“有人吗?”她朝着探去,刚一倾,身体便在半空中朝飞出了数米。
她会飞?
愣怔地眨了眨眼,宓茶一边继续朝飞去,一边寻找周围的路标。她飞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看见。
沼泽上方飘着黑红『色』的血雾,随着她的行,四周出现了零星的骨头。
宓茶停了下来,她靠近了面前的骨头。
是人的骨头。
骷髅零星地散落在各处,越是往,白骨越多,血雾越浓。
沼泽上散落着沾血的兵器,空气越来越冷,宓茶打了个寒颤,她开始害怕了,想要离开这里。
刚一转身,一堵空气墙便将她撞得弹了回来。宓茶四处『摸』索着,没有一处可以后退的地方,形的阻力截断了她的退路,让她只能前进。
路可走,只有面前的白骨路可行。
她只好继续朝飞去,血『色』越来越浓,空中的血腥味渐渐成了一股腥气的恶臭,宓茶屏着气,即便她去过数次战地牧师院,也被这里的腥臭味给熏得脸『色』发白。
这里到底是哪里?
脚下的白骨越来越多,它们堆积成了小山,像是秋收时的谷堆,如同某被陈列的战利品。
在这阴森恐怖的沼泽上不知飞了多久,终于,眼前出现了一点白。
宓茶一喜,是出口吗?她飞出去了?
连忙朝加速,那片白『色』越来越大,她离出口越来越近,当她终于看清那片白时,宓茶愣住了。
哪里是出口,那是一座由人骨堆积的高山。
骨山顶天立地,占据了视野的全部,不计其数的茫茫白骨由此组成了一片犹如希望般的白。
恶心与恐惧同时涌起,宓茶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踉跄着后退,却被身后的空气墙推着不停地靠近那座骨山。
扭曲的白骨堆之上,有一人立于巅峰,脚踏骷髅,头顶渺渺血雾。
宓茶仰头,在她还未来得及看清人影时,梦境轰然崩塌,百万尊白骨纷纷坠落,连同上方的人影也一并化为齑粉。
一道白光闪过,一切最终都归于无尽的黑暗。
她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入目的是熟悉的房间,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在床的正上方,悬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徐徐自转,散发着柔的白光,与梦境中最后见到的白光如出一辙。
宓茶认出了这颗夜明珠,这是『奶』『奶』的藏品之一,具有安神凝气、温补修复的『药』珠。沐浴在珠光之下,患者能够快速恢复,每次去灾区、战地时,『奶』『奶』都会让人把它带上。
『奶』『奶』……
宓茶陡然清醒,『奶』『奶』回来了?
“醒来了?”
一句低缓的女声从床外响起,那声音带着独特的气韵,被岁月磋磨过,却又不显苍老,只透出两分年华沉淀的底气。
宓茶猛地从床上坐起,她朝着左侧望去,讷讷地呢喃,“『奶』『奶』……”
雕花木窗,有一老人拄杖而立。
一头灰发被木簪盘在了脑后,她身上是一席黑底金丝菊的旗袍,五官并不惊艳,只余一脉温和又干练的气韵。
在宓茶的呼唤中,老人侧过了身,面朝着她而立。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将半边旗袍上的金丝菊照得熠熠生辉,宛若游金。
宓茶口中的『奶』『奶』,便是如今百里一族的族长、地级中阶牧师,百里鹤卿。
“身体如何?”她问道。
宓茶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上的被子,低下了头去,“对不起『奶』『奶』……”
百里鹤卿的脸上不见喜怒,“对不起什么?”
宓茶抿着唇,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房间内陷入了僵局,在这沉默的气氛里,门外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大门很快被人推开,宓茶抬头,看见了急匆匆跑来的百里夫人。
“觅茶!”见到女儿清醒,百里夫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床边,将她一把搂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喜极而泣。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饿不饿?想吃什么?”她不住地抚着宓茶的头顶,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脸上全是失而复得的宝贝珍惜,“妈妈给你煮了面,马上端过来。”
宓茶被妈妈『揉』得头晕,还没回神,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制止,“谷溪。”
淡淡的,并不严厉,却足够不容置疑。
百里夫人动作一顿,朝着族长望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片刻,继而,百里谷溪垂眸,缓缓地松开了女儿,收敛了脸上的情绪。
“觅茶,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么?”百里鹤卿朝着床走来,她立在了床,俯视着宓茶,眸中的神情并不轻松。
“我……”宓茶张了张嘴,她抓着自己身上的被子,良久,黯然道,“我带着外人进了灵泉……”
凤头拐杖倏地触地,砸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你差一点就把灵泉毁了!”
宓茶反『射』『性』地瑟缩了起来,在她的印象里,『奶』『奶』从来没有这么严厉地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