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学生食堂二楼,宓茶正准备去买饭,就听见远处的角落有人叫她,“宓茶,这里。已经买好了”
叫她的是个扎着马尾的女孩。
“高三一班的感觉怎么样”孙琦将帮宓茶买好的饭推到她面前,“我听说你们的宿舍和总统套房一样。”
“啊谢谢。”宓茶接过她分来的筷子,“一会儿我把钱转给你,你要微信还是支付宝”
孙琦不在意地摆手,“我们之间就不用那么斤斤计较了,超过十元以上的巨款再算吧。”
“那晚饭的时候我来刷卡。”宓茶坚持道。
“不然干脆请我去e栋8楼吃饭吧。”孙琦支着下巴,兴致盎然,“里面的菜是米其林水准吗”
“怎么可能。小琦,我们只是高中生呀。”宓茶摇摇头,“那里的菜吃起来还不如大食堂。”
她低头吃了一口饭,“对了,你那里怎么样”
孙琦靠着椅背吸可乐,“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我算我们高二8里考得好的,现在在三班做吊尾。不过班上有几个以前是七班的,还说得上话。”
“你呢,”她看向了宓茶,“高三1里好像只有你一个人是从平行班里考进去的,找到朋友了吗。”
宓茶咬住筷子不动了。
她想起了目光冰冷的沈芙嘉,以及刚刚不悦的严煦。
半晌,她放下了碗筷,低声道,“我想转班,和你在一起。”
孙琦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别人做梦都想进一班,你之前为了能考进一班也是努力了整整一年,为什么要转班”
“我一班都是学霸,老师课上讲的我也听不懂,我感觉在再一班待下去,成绩可能还不如之前。”
“你舍友呢,她们应该都是学霸,有那么好的资源在身边,不懂的地方你可以去问她们呀。”
孙琦用调侃的口味对她道,“你们宿舍有你这个48名的牧师,其他成员应该都是年级前十吧”
“嗯,严煦和学生会长都在我们宿舍。可高三大家都忙,我不好意思去打扰她们。”但宓茶沮丧得没心情开玩笑,“况且她们也有自己的朋友了,所以出了宿舍以后,基本就说不上话。”
她垂下了头,想起了方才严煦的表情
她一定惹严煦生气了。
开学第一天,宓茶感觉自己被一团在地上滚了三天的破柳絮所笼罩。
不至于像是利刺扎那般得人生疼,但是喘不上气,沉闷污浊的空气憋得她不上不下得极为难受。
四周灰蒙蒙得一团糟,看不到一点光亮。
她还是喜欢以前的班级、喜欢以前的舍友、喜欢以前的老师,即使他们没有一班那么优秀,但是能让人愉悦而放松。
“你是说严煦那个年级第二”孙琦惊讶道,“那你们这个阵容很豪华啊。”
“嗯”提起了严煦,宓茶的语气更艰涩了。
她将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孙琦,“她好像特别生气。”
说这些话的时候,宓茶像是待在教务处的小学生一样,拘束而不安,整个人就如吃了白萝卜的兔子,难受地缩了起来。
孙琦啊了一声,没有先安慰宓茶,而是理解地叹了一句,“这也难怪。”
“你知道严煦为什么经常参赛吗”她道。
宓茶茫然。
“你有没有发现,严煦只参加那种奖金比较高的比赛听说她家里比较困难。”孙琦只说到这儿,她也只知道这些了。
“我们学校的奖学金含金量很高,梯度也很大,第一名10万,第二名6万,到第十名截止只剩下了两千。”
她给宓茶算了一下,“团队赛占个人成绩20,拉个四五分不成问题。前十名之间的分数咬得死紧,差一分就是一两个名次、就是几万块钱。更何况严煦进我们学校是学费全免。
“你也知道,享受这种福利待遇的学生,如果哪次考试成绩掉出了前十,那这项福利就会中断。”
孙琦叹了口气,“我们每天管住学校里的课程就够累了,难为她还能同时不间断地参赛,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不需要睡觉。”
还未正式上课,严煦昨晚便通宵达旦。某些常人觉得无所谓的事情,却是严煦唯一的希望。
这个认知让宓茶一下子如鲠在喉。
“对不起小琦,我要先回去。”她放下了筷子站起来。
孙琦抬头,“饭还没吃呢,你要干嘛去”
“我去八楼,买杯奶茶。”宓茶抿了抿唇,小声问她,“你觉得严煦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吗。”
锦大附中女生一季两套校服,一套是平常上课穿得衬衫加百褶裙,一套是能力课、体育课上时穿的运动校服。
学校没有强行规定时,学生们想穿哪套穿哪套,交叉互换着穿的也多,譬如秦臻一直是上身衬衫,下身卡其色的长裤。
陆鸳来后,半眯着眼靠在椅背上半梦半醒地打瞌睡。宓茶跟她打招呼,“早,陆鸳。”
她听了点点头,继续昏昏欲睡。
“陆鸳,今天早自习你都没来,这样会被扣学分的。”
“不,”陆鸳一脚踏在了课桌下的栏杆上,她一边说话一边打哈欠,“我跟班主任申请了不上早自习,我是合法的。”
“这个还能申请吗”宓茶意外。
“一班连晚自习都不用上了,为什么还非得上这半个小时的早自习。”陆鸳说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让自己清醒一点,“什么时候放寒假来着”
“才开学第二天呀。”宓茶好笑道。
刚说了没两句,她又察觉了那种古怪的视线,而且这一回的视线来自她的舍友柳凌荫。
对方坐在靠后的角落里,和两三个女生说着话,时不时地往宓茶的方向看去。
宓茶被看得慌了起来,她面朝了陆鸳,小声地询问她,“陆鸳,我怎么感觉今天大家都在看我,我哪里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了。”
宓茶心中一紧,她很奇怪吗。
陆鸳伸了个懒腰,“昨天能力课上发了班级资料,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成绩。299一次就够让人害怕了,高一起四次都是299”
她扭头,看向了宓茶,眼中困意一扫而空,清冽而敏锐,“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宓茶被这眼神看得心脏一滞,不等她说话,陆鸳的目光继续下移,停在了宓茶的胸上。
“这个也是,”她盯着宓茶的胸,“普通女高中生不,普通未成年能有这个量么。”
“这个”宓茶往后缩了缩,被人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看,虽然是同性,但两人之间到底还比较陌生,她不免羞赧,“妈妈说是家族遗传。”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陆鸳移开了目光,从抽屉里随便拿了本教辅出来甩在了桌上,翻到了上次写的那页。
宓茶不解,“小心什么”
“小心被干掉。”
陆鸳拔开了笔盖,余光瞥了她一眼,“上场先杀法学生是通识,往年第一个遭殃的是法师和巫师,不过今年该轮到牧师了。”
“胸部过大本身就会对身体造成负担,再跑起来会更加困难。”陆鸳淡然地总结,“小心一点。不管别的组怎么打算的,反正e407的重点目标是你。”
“喂,队长,能不能不要把我们的作战方略那么直白地告诉对手。”
有人插进了两人的对话之中。
宓茶抬头,来的是e407的那三个女生,没有记错的话,她们也是沈芙嘉的好友。
说话的是付芝忆,和沈芙嘉同为轻剑士。
她冲着宓茶摆了摆手,嬉笑道,“我们队长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啊。怎么可能会有人忍心对没有攻击力的牧师下手呢。”
她身后的慕一颜捂着嘴笑了一声,“你昨天在训练室可不是这样说的。”
慕一颜长得文静,笑起来也文静,活像一盆修剪得宜的文竹,举手投足间皆有教养。
“对了,我们是来问一下,芙嘉今天怎么没有来。”她道,“早自习的时候我发消息给她,她一直没有回,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昨天晚上生病了,我来教室之前她还在医务室休息。”宓茶也有点担心,“不知道她现在回寝室了没有。”
“生病了”慕一颜惊讶道,“听说你们昨天被罚跑圈,她是中暑了吗。”
宓茶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她昨天跑了很多圈,后来我没有跟着她,她很晚才回来。”
几人对视一眼,一直沉默的秦臻瞌眸,“难怪昨天她连午饭都没吃,晚上消息也没回,看来又去自虐了。”
“自虐”宓茶睁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付芝忆挠了挠头,“也是,芙嘉从来没掉出过十五,这次还是在全班面前通报成绩,她心里肯定受不了。”
关于自虐两个字,她们没有任何解释,转而对着陆鸳道,“我们去食堂买早饭,顺便去看看芙嘉。队长,你要吃点什么么,还是芝士面包”
陆鸳竖起了两根手指,“两个。”
“知道啦知道啦。”付芝忆应下了。
出门前她对着宓茶眨了下右眼,“我们走啦,别太紧张哦,299的牧师同学。”
几人离开之后,从窗户往外望去,还能依稀见到她们在走廊上说话笑闹的模样。
宓茶不由得有些羡慕
e407的感情真好,从昨天开始这几人做什么都是一起行动。
再看看她们
会长今早没来教室,可柳凌荫和严煦毫不关心,根本没有来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