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爵儿啊!甭提多不讲理了,不听话就是敲我,他单手能提两个弹药箱子,敲一下疼半天。”
陈景年挠了挠脑袋,说道:“孟叔儿,咱好饭别怕晚,我趁着上班的空闲给我六叔儿雕秦琼,晚上我趟黑给您雕貔貅。慢是慢了点,但肯定让您新年儿前见着。”
“哎呦喂,景年,局气,够意思!”
孟管事高兴得两只手直搓泥灰卷,嘴唇抖了抖,笑得眼睛都没缝了,大声说道:“我、我这就去拾掇木头去,你等会儿啊,等会儿。”
“叔儿,甭急,小心点脚下。”
陈景年知道自己成功打开了废品站的一个角,心情像挂了彩虹的天空似的,朗声说道:“孟叔儿,您再看看有没什么画报之类的东西,我见识少,雕东西最好有个比对的样子。”
“你自个儿?,看哪个好就撕下来,我先去挑木料,那玩意儿不好找,都摞在一起,得现拆现搬。”
“我那先??,到时候您再看看合不合心意儿。”
陈景年找了一个干爽的地,摆弄起成堆的废旧纸张来。
大报、小报、杂志、书本、黄纸板、杂糅纸和信件,大大小小的堆成一堆一堆的,陈景年有一搭无一搭地挑挑拣拣,主要就是看看一些信封和旧书。
翻腾了半天才找到本没了书皮的图鉴,在里面找到了一尊用玉石雕成的天禄摆件。
这是一只形如虎豹、首尾似龙、背生双翼,头长一只弯角的瑞兽。
这只天禄行走于小小的暗黄纸张之上,顾盼自威。
有了装样子的东西,陈景年就转移了注意力。
东瞅瞅西看看,什么线钉版的大部头的夹层啊,什么开了胶的画轴啊。
要不是怕感染,他都有心割破手指,在每个物件上抹上点血了。
他就想不明白,别人穿越了都能有个系统啥的,为啥到他这,毛都没有一根。
……
因为没有收藏古董和集邮的爱好,陈景年也分不清什么好坏,只挑着那些卖相好的看了看。
结果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挑起了信封。
品相好的,没有什么破损的邮票,用小刀能片就片下来,不能片就裁下来。拾掇了半天才找到了五六张看上眼的。
“景年,景年,搭把手。”
孟管事精瘦的身子板儿硬是扛了半扇屏风,拎着一截木头回来了。
“叔儿,您老这是要干嘛儿啊。”
陈景年上前接过屏风,稳稳地放在地上。
“哈哈,不是要红檀吗,瞧瞧。”
孟管事拿着那截木头敲了敲屏风的框子,“紫檀的,三等的红檀,一等的紫檀,老料子,保准不开裂。”
“叔儿,我和您也不见外就托底儿说了,我兜里就五毛钱的余份,还得留着买菜,您老给我弄个桌腿就行。”
陈景年压低了声音,有些手脚无措地说道。
“干嘛儿呢,瞧不起您叔儿是不。”
孟管事瞪着眼,拍了一下陈景年的手,说道:“这是嘛儿,就是点劈柴,你只管拿去,回头我在账上记一笔,就当我买家去烧火了。”
“真能成?咱爷们就是为了个玩意……”
“把心放进肚子里,你孟叔儿虽说不是个爵儿,但是也是有编制的人,知道孰轻孰重……”
“得,您老别说了,我的,我的不是。”
陈景年拱拱手,拿起那本图鉴说道,“叔儿,您看这天禄能入眼不。”
“这个……”
孟管事端详了一会儿,搓着下巴说道:“天禄,不错是不错,就是有点土气……”
“叔儿,刚才我也琢磨了,这样啊,我给您按这个雕尊天禄,您放在家里,再给您雕个小的貔貅,您啊戴在身上,家里的保您攘除灾厄,永安百禄,身上的祝您招财进宝,日进斗金。”
“好,好啊,真儿真儿地盖了帽儿了。”
孟管事听完立刻又搓起了泥灰卷,扬起妖风阵阵。
陈景年不着痕迹地避了避,开口说道:“叔儿,您看看,我刚才相中了几张废邮票,您给划个价,连自行车的零件一块算了。”
“小子,让我说你什么好,这是嘛儿,废纸都算不上吧!擦腚脏手,擤鼻涕都不够用吧!喜欢就留着,你啊!上工了,别总这么傻实惠,容易吃亏。”
孟管事抖了抖手,拿起那截木头,拎起装自行车零件的麻袋往外走。
“谢谢叔儿啊,您看这上面的画儿多好看,等我手成了,我给您老照这个样儿再雕个摆件。”
陈景年扛起半扇屏风跟着孟管事往出走。
他说的是那张红色邮票上的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雁,陈景年看上的不是这只大雁,而是邮票上的大清两个字。
“鸟?你叔儿我是飞不动了,你还是给你叔儿雕貔貅吧!”
孟管事拎着零件来到门口,把袋子放到秤上,让管财务的记了帐。
孟管事又让陈景年把屏风、那截木头和那本图鉴放到称上。
当财务记了数后,大声地说道:“这记我账上啊,我让这孩子帮我带家去烧火。”
陈景年保持着微笑,把零件的钱交完,告别了孟管事,驮着东西,扛着屏风往家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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