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羽又给他倒了杯酒:“你回去过么?那个地保怎么样了?”
“我还敢回去啊?我当时就恨爹娘没给我多生两条腿啊!”
陈二狗哭丧着脸道:“我来之前,听说卫所有兄弟去过,那个地保倒是没死,不过被吓得神志不清,什么都说不清楚。
许记的老板和伙计都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大半个月,尸体都要烂光了。”
“死了这么久?”
叶千羽的眉头皱了起来:“知道是怎么死的么?还有,许记这多半个月没做生意么?”
“最渗人的地方就在这儿!”
陈二狗神神秘秘的道:“有人昨天白天还在许记买过梳子呢!还是老板亲自招待的,你说渗人不?那是鬼在卖东西啊!现在,街面上传什么的都有,许记的梳子都没人敢用了,生怕被鬼给勾了魂儿去!”
叶千羽并不相信真的有鬼,可是现在无法解释什么,只能先安抚陈二狗。
“老陈,你先回去吧!放心没事的,那鬼当天晚上没追你,就说明跟你无冤无仇,不会找你的。
你要是还不放心,今晚就到十字路口烧些纸钱,念叨念叨。”
陈二狗心有余悸道:“兄弟,你们到底在查什么案子啊?怎么会碰上那些东西。”
叶千羽笑道:“肯定不是人的案子,再多的,你就别问了。”
“那你忙,你忙......”
陈二狗连客套的话都没多说就忙不迭的跑了。
他走之后不久,叶千羽就向陈潇道:“我总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出去看看,你呆在屋里别动,等我回来,放心,我天黑之前肯定回来。”
“那你可得快点回来啊!”
陈潇像个小媳妇似的把叶千羽送到了门外,这才抱着锤子躲回了屋里。
等叶千羽回来,陈潇直接迎了上去:“兄弟,出事了!甲子房里有个士子得了怪病,肚子鼓得跟怀了孕的女人似的......”
叶千羽愣了愣道:“那应该找大夫去啊!”
“大夫来了,被吓跑了!那士子嘴里居然冒出一团子头发来,大夫没见过这个......”
陈潇继续说道:“古谦来找了你好几回了,你再不回来,我可就撑不住了。”
叶千羽边走边问道:“他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再说,他怎么不把那士子送到外面去治疗?”
“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么?”
陈潇压低声音道:“那个得病的士子不一般,那人叫朱广通,成国公朱家的嫡长孙,要是朱家知道嫡孙在国子监出了事,还不是一把火把国子监烧了,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送人出去的。”
两个人正说话间,古谦已经急三
火四的迎了过来:“叶大人,可找着你啦!快跟我走!”
古谦不由分说把叶千羽拉进了甲
字五号房,指着躺在床上两眼翻白,出气多进气少的士子道:“你快给他看看吧!”
叶千羽扫了古谦一眼,见对方一副全交给你了的表情,抱着肩膀站到了旁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坐到床前掰开那人的嘴向里面看去。
就见一团子黑漆漆的东西堵在朱广通嗓子里,随着他的呼吸一点点往外翻腾。
叶千羽用两根手指伸进朱广通嘴里,把那东西给夹了出来。
果然,是一团子粘兮兮的头发。
叶千羽把头发弹在地上,伸手按
了按朱广通的肚子。
朱广通鼓起来的肚子,顺着他的
手指头陷下去一个小坑,没用多久又自行弹了回来。
看上去就像是他把手按在了棉花包上。
叶千羽叫过来一个仆役:“你多收集几把梳子,牛角的,木头的都行,必须是有人用过的,用的时间越长越好,赶快去。”
朱广通在国子监颇有几分人缘,听说是要给他治病,不少人直接把梳子送上门来,不过也有些机灵地,悄悄把梳子给藏了起来,推说旧梳子用坏了。
其实,是想看看叶千羽怎么拿梳子治病,自己也好以防万一。
那边,叶千羽吩咐仆役把收集来的三四十把梳子全都放在锅里用大火炖煮了小半个时辰。
锅里渐渐飘起了一层黄色的油脂,浓重的头油味顺风飘出老远,弄得围观士子个个掩上了鼻子。
叶千羽从锅里瓢出碗水,递给了仆役道:“喂他喝下去。”
“这位爷,这能行么?”
叶千羽冷眼道:“不信我,自己找大夫去!”
“叶大人说能行,就肯定能行!”
古谦一把抢过碗来,亲自给朱广通喂了下去。
没过一会,朱广通就翻江倒海的
吐了起来,成团成团的头发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慌得他那仆役伸手不断往外乱拽,没多少功夫,朱广通又是一阵腹泻,排出来的一样是黑漆漆的乱发。
朱广通整整折腾了半个时辰,鼓起来的肚子才算憋了下去。
人也跟着清醒了过来,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等广通身体稍好,一定登门拜谢。”
叶千羽点了点头道:“朱兄先行休息,在下还有些事情想问朱兄,等过些时候在下一定登门拜会。”
朱广通的仆役走过来道:“叶爷,那些头发该怎么处理?”
“你不用管了,都交给我吧!”
“那就谢谢这位爷了。”
仆役大喜过望,打躬作揖的把木盆和恭桶交给了叶千羽。
叶千羽处理完那些乱发,又找上古谦:“古大人,国子监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看不如跟两位学丞建议一下,先给士子放个假吧!让他们先回家住上一段时间,等事情了结了再召回来。”
古谦像是早知道叶千羽要这么说:“这件事,我也跟学丞建议过,不过,行不通啊!一来国子监的规矩不能破,就算庚寅兵乱那一年,国子监也不曾休课,学丞不敢开这个口子。
二来么,这些士子家住京城的人少,江南的居多,这一来一回耽误个把月还算少的,万一耽搁了春试可就不好了。”
叶千羽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了。”
古谦像是不愿意和叶千羽多说,
客套几句就匆匆走了。
叶千羽斜仰在床上:“我怎么觉得
事情不对头呢?国子监出了这么多事儿,怎么还搂着死规矩不放?”
陈潇骂道:“那帮子穷酸都是死脑袋,他们不怕死,就怕落不下好名声。
他们那些名有个屁用,除了那些读书的穷酸谁在乎?还都他妈不怕死,弄死他们活该。”
陈潇骂的的正过瘾,就听门外有
人道:“叶兄在么?”
成国公世子朱广通推门走了进来,一见叶千羽就拱手道:“广通特来拜谢叶兄救命之恩,没打扰叶兄休息吧?”
叶千羽似笑非笑的道:“朱兄有心了,不过,咱们照平常说话行么?叶某是粗人,太文的东西不仅听不惯,也说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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