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凝诧异,先前确实有预料到任务会失败。再不济,如果对方采取强硬手段,那则可以通过假意顺从的方式先获得逃生机会,后面直接去报官。
两个时辰前派去衙门的人还没有回信,怕是也被人绊住了脚步。
秦若轩做事稳妥圆滑,衙门应该也安插了内线。
苏婉凝不敢轻敌,谨慎地观察着秦若轩的一举一动。
秦若轩不着痕迹地打量经过淳丰棺铺的路人。
苏婉凝看得仔细,秦若轩不自觉地用食指紧紧掐住衣袖,很快便松开。
这是秦若轩做坏事之前下意识的动作,当他痛恨一个人且无法当面表达,就会狠狠地撕扯衣袖,想象成对方被他攥紧在手中的感觉。
如此辛秘还是前一世,秦若轩同她情浓时分不小心说漏嘴的。
苏婉凝永远无法忘记秦若轩说起这件事情时眸中狠厉的神色,足以弑父杀妻。
“秦老板客气了,天香阁酒菜不菲,我等无功不受禄,无福消受,无福消受啊。”林二哥经过苏婉凝藏身之处时,刻意提高了嗓音。
苏婉凝瞬间明了对方是在给她传递信号,让她顺势谋划。
她抢先一步奔到天香阁,酒馆里正好只剩下二楼一间雅座。
苏婉凝扫视一周,从屏风后面将一个反弹琵琶的哑女拽到角落里,与她达成交易,让她暂时离开,明日再来。
接着,她从袖口中取出一张方帕,随手系在耳后的鬓发上,将外衫脱掉扔在饭桌下面,换上了哑女随身携带的齐胸襦裙,然后端端正正地把两手放在膝盖上,在屏风后面落座。
苏婉凝隐隐觉得匆忙中遗漏了什么。
周围人并未发现不妥之处,仍旧沉浸在各自的饮酒作乐中。
琵琶女只有在顾客花钱点曲之后,才能进入某个雅间奏乐,所以无人顾及到这一角落的动静。
不一会儿,秦若轩带着林二哥还有一众陪酒客进了酒楼。
“飞画,白茶雅间有客人点曲。”小二明亮热情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苏婉凝心下一紧,因为她发现手中空无一物,原来方才慌乱间忘记将飞画手中的琵琶留下!
“快些过去,我先送茶水。”
苏婉凝轻蹙柳叶眉,拧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随后眉间舒缓,心里有了主意,扶了扶发鬓推门而出。
不过是去见秦若轩罢了,相识两世的仇人,她又怎能胆怯呢?
“怎么是你,飞画呢?”
看来秦若轩经常光顾飞画的生意。
苏婉凝杏眼略显局促,捏着嗓音娇媚道:“回公子的话,飞画姐姐今日有急事归家,不能招待客官,飞花定会好好侍候。”
“哦?怎么一个侍候法儿?”
男子本色,秦若轩见到身姿曼妙且用面纱遮面的苏婉凝,顿时起了挑逗的兴致。
苏婉凝已在秦若轩不注意的空当,同林二哥对视交换信息,命他中途跳窗开溜。
等视线再回到秦若轩身上,她发现对方眼神暧昧,好生不适。
“客官说笑了。小女子清倌,卖艺不卖身。以不自谦的说法,小女有足够的信心,包公子满意。”
说完,苏婉凝眼神如丝地盯紧秦若轩,缓步轻移,伸出纤纤玉手,向他的面颊而去。
室内男子皆是呼吸一滞,羡慕秦若轩还有此等艳福。
单看这卖艺女子的身形,就勾得人心直痒。
而且飞画的身材干瘦,苏婉凝换上她的襦裙,难免将身段勾勒得更加诱人。
知晓内情的林二哥也是瞪大双眼,主子也真是大胆。
秦若轩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一下子被苏婉凝提起了兴趣。
苏婉凝反倒不着急了,她的手指爱怜地顺着秦若轩两缕额发从上至下,堪堪空出一指的距离,既不过于示好,也足够制造让人迷离的氛围。
因为离秦若轩很近,苏婉凝观察到对方情动时喉结吞咽了下,幅度不大,但足以表明秦若轩的心有被撩拨到。
她抿嘴一笑,时候到了。
苏婉凝飞快捻起指尖,从秦若轩发丝中用力扯掉几根头发,在众目睽睽之下,认真地从中抽出最长的一根发丝,举过头顶。
“多谢公子,赏乐弦一根!”
秦若轩身为男子,被拽掉几根头发,也只能深吸一口气来缓解疼痛。
有人面露惊诧,原来美人儿也是个疯子。
“区区一根头发,能干得了什么?姑娘莫不是耍了我们,想讨乐子?!”有好事者吆喝出声,为了给今日做东的秦若轩讨公道,作势理了理胳膊间的衣袖,好似说不拢,就要动手一样。
苏婉凝笑出声:“各位爷着急作甚,且看小女接下来的表演,若不能包客官满意,那今日的酒菜钱一并免了,算作我给各位的赔罪。”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说定了。”好事者就爱看场面混乱,他们只管吃饱喝足。
“不过各位爷既是作伴前来,铁定是一条心,万一死咬着不肯说好怎么办?”苏婉凝不怕局面闹得更大,越乱才越利。
秦若轩抬了抬手,“将门窗打开,请大厅里的人一起听。”
小二刚端着菜寻到门口,乍一看局面,摸不清头脑。
只见有人在托盘上掷了一小块碎银,让酒楼里的客人免费听一曲,再评判好坏。
一听有免费听曲儿的机会,还有点评,大厅里客人的交谈声也低了很多,纷纷看向二楼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