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凝看得清楚,庆云长公主眼里流露出来的漫不经心,和桌案上残留的茶渍晕染了宣纸,无一不在表明,阿母并未上心。
阿母到底在等什么?
总不能拖着,然后等到秦若轩的重现?
上一世,她及笄后,议亲未能正常张罗,人也犯了大错,在京城中名声极差。
而且对外宣称的是,忠伯侯府嫡长女抱恙在府。
直到她及笄三年后,秦若轩才上门提亲。
这一世,秦若轩在她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并没有按照前生的路径,走得一帆风顺。
她约摸着,秦若轩所受的挫折,至少能让他比前世迟五年,才能重新攀登至高位。
到时,她也必然定了亲,和秦若轩不会再有交集。
苏婉凝要做的,就是自己先下手为强,如果能够说服阿母,同意她嫁给陆嘉容,是上上策。
她若能同日后权势滔天的首辅联手,对付起秦若轩来也会游刃有余。
并且,她唯一不反感的男子,就是陆嘉容。
“哎,莫不是送错了,怎么还混进来梅哲许的八字?”庆云长公主突然笑得开怀。
苏婉凝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她怎么忘记了还有梅表哥这个活宝。
“公主,世子是太后娘娘特意加进去的。她叮嘱说,梅世子仪表堂堂,品性不差,可以让两人试一试。”霜染在一旁解释道,同时也飞快地瞟了眼苏婉凝的反应。
苏婉凝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是个现成的箭靶子。
不过此事还需会一会表哥,征得他的同意。
“阿母,如果没有其他事,婉凝就先行告退了。”苏婉凝无法再同她共处一室多一刻。
庆云长公主不置可否,挥挥袖子,自己转了个角度,继续端详宣纸小像,翻阅的速度更快了些。
苏婉凝一回到丰和园,就提笔书信,使唤一个外院脸生的丫头给送去梅哲许在京中置办的府邸。
余下的两个时辰,她屏退了四下的丫鬟,独独将青竹留在了身边。
“青竹,许久未见,你可还好。”
青竹泪珠啪嗒地落了下来,跪着匍匐到苏婉凝的腿边:“小姐,你可算回来了。长公主一直将奴婢约束在院子里,不能外出半步,也不能见到小姐。小姐屋里虽有人送饭食,但有次我看见饭后的残渣,那碗粥居然是红枣栗子粥,小姐可最不爱的,就是栗子。因为小姐服用后,便会浑身不适。”
“青竹,好了,我不也好好地再次出现在你面前,方才的话一定要烂在肚子里,不能被除了我之外的人知晓。切记!”苏婉凝看着聪明伶俐的青竹,欢喜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待会儿我同世子有要事相商,青竹你最了解我,小姐我需要你扮成我的样子,搪塞住阿母派来巡视的人。”苏婉凝邀约梅哲许,申时在城中三味茶馆相见。
青竹担忧地点点头:“小姐,你千万小心,长公主最近脾气不大好,自从来了一个远方表亲,府里一直不得安宁,你莫要触了长公主的怒火。”
“无妨,你且去床上好生歇着。如果真的暴露,就说小姐我同世子爷私会去了。这样他们定不会深究。还有,你说的远方表亲姓什么?我怎不知阿爹还有遗留在外,感情深厚的亲戚。”苏婉凝直觉里面有问题。
青竹一五一十地说道:“说来也是奇怪,这个远亲模样周正,眼角长了颗痣,都称他奉老二,看样子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许是家道中落,才投奔忠伯侯府。听说是侯爷的远房堂叔。入府后,他隔三差五就去账房支取银两,挥霍无度,还最爱流连赌坊。所以长公主才心情不佳。”
苏婉凝若有所思,不曾听说阿爹有远房堂叔,老太爷的儿子只有阿爹一人,何时又多出一个打秋风的亲戚?
眼看着太阳落山,时辰不多,苏婉凝也来不及多想,将青竹引到梳妆台前,照着她的模样,画了副清秀妆容。
朱笔一挑一点,珍珠粉和口脂一上,立马苏婉凝变成了另一副面容。
八成似青竹!
苏婉凝满意地收起梳妆盒,打趣青竹:“青竹,你可看到了,小姐我手艺多着呢,就算被人威胁,也能用几只笔换个模子,脱离困境,一路平安。”
“呸呸,小姐不要乱说,小姐一定长命百岁,平安康健。”青竹着急地又要再次落泪。
苏婉凝庄重道:“青竹,那我先走一步,如果不出意外,亥时前我便归来,铜铃缠丝响动六声,便是我回来之时。如果遇到意外,我没有如期归来,你记得去找梅世子,求他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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